儿童焦虑情绪与亲子关系(上、下)

(文＼袁嘉华心理治疗师)

家长童学(香港)

2018-08

（上）安全亲子依附关系重要性 

焦虑情绪的本质

近年，愈来愈多儿童受焦虑情绪困扰。

父母很想了解，为何子女感到焦虑，自己又有甚么可帮助他们。要知道父母可做甚么，我们先得明白焦虑的本质。

当我们面对儿童的焦虑情况时，我们可试从两个角度去理解孩子的心理状况：

儿童是否对身处环境/处境感到安全感

儿童对自己能否应付不同处境的自信心和能力感

说到安全感和能力感，儿童是怎样建立安全感和能力感呢？

早于50年代，由JohnBowlby提出了依附理论的雏型观点，之后由MaryAinsworth去验证。

那个实验称作「陌生情境」，研究人员在实验室中，用双面镜观察妈妈和一岁大幼儿的互动，在实验中，母亲要离开房间，然后再回来，研究人员想了解当母亲离开时，孩子会有甚么反应；并且妈妈回来时，孩子会怎样与妈妈互动。

综合各时代心理学家对依附理论研究所得出的结果，把儿童的依附类型分为四种：

安全型、不安全焦虑型、不安全回避型和不安全紊乱型

安全型的儿童，在照顾者离开时表现难过，当照顾者回来时，会靠近他们，不安情绪很快被安抚，停止哭泣，然后继续自得其乐。

不安全焦虑型的儿童，在照顾者离开时，同样感到不安难过；当照顾者回来时，亦有可能靠近他们，但那些焦虑不安的情绪却不容易被安抚。可能因为过去的一些经验，让他认为这个照顾者作为安慰的来源不太可靠。

不安全回避型的儿童，在照顾者离开时，没有表现出不安；照顾者回来时，也不会表现出很大的反应。但生理上，他们的心跳和压力贺尔蒙也显示他们是感受压力的。外表看像不在乎，可能因为他们已习惯了被忽略或拒绝。

最后，不安全紊乱型的儿童，会用不合逻辑、不稳定的方式来表现焦虑和回避行为。这类型的儿童，通常遭受过长期的威胁或虐待，所以本能上他们想亲近照顾者，但照顾者同时又是痛苦的来源，这个环境下成长的孩子，无法形成一种稳固的模式来回应世界。

孩子安全感的建立源头从依附理论的延伸，除看到儿童在婴儿时期，与照顾者所建立的不同依附关系如何影响他们的安全感外，下一个要探讨的问题是，父母怎样对待孩子的方式，会令儿童产生安全的依附关系？

重点是回应及如何回应孩子的需要。

研究人员经过很长时间的家庭观察，他们得出一个结论，就是若平常会回应孩子需要的父母，他们的孩子比较有安全感，这位照顾者将是孩子的安全堡垒(SafeHaven)。

当孩子能有一位值得信任和倚靠的照顾者，他会感到安全，也能够从父母的安慰中学习如何调节情绪(Regulation)。感到安全的孩子，才愿意尝试和探索世界，比较放胆独立应付事情，也能从探索中体会自己的影响力，渐渐建立能力感。

相反当婴儿有需要时，父母不去理会孩子所传递的讯息，不去回应他们的需求；或回应的时候充满着怒气或焦虑等情绪，会令孩子理解这个世界就是「当我有需要的时候，无人帮助我，我一点都不重要。」或者「当我有需要时，我不确定这个人是否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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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回应儿童焦虑情绪及处理

不同亲子互动与依附关系，对儿童心理健康影响

近年，脑神经科学的研究，以影子神经(MirrorNeuron)解释早期经验塑造的不同依附关系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如何形成的；以及不同质量的亲子互动如何建立儿童的内在世界(InternalSenseofSelf)。

若父母对婴儿充满着爱与关怀等正面的动机，儿童会明白这个动机，影子神经的运作可让儿童感受爱，体会人与人之间关系可以充满着爱。

往后，即使父母不是每时每刻都能够给予最佳的照料，但儿童会明白你不是怀有恶意，他们会自动修补这个不愉快的经验。内置于人的这种修补机制很重要。

但另一方面，若父母常常忽略婴儿，婴儿不能从互动中感应到爱与关怀，从亲子互动中得不到情感层面的经验，他成长后情感层面也会一片空白，包括忽视情感的部份、或不懂调节情绪。

此外，若妈妈不确定自己能否好好地照顾婴儿而表现焦虑，每次婴儿需要妈妈，婴儿的影子神经感应到妈妈的焦虑及不安，脑神经的运作就会使婴儿把日常的需要跟焦虑连结起来。

若生活上有许多事情，妈妈的反应都是不安及焦虑，那儿童会对外在世界及自己内在的需要与焦虑连结，整个身体也作出焦虑的反应，长远造成不安全的依附关系。

最后，若亲子相处带给婴儿许多可怕的经验，或当儿童有需要时，父母亲的反应非常惊吓，这个早期经验会带来破坏性的长远影响。当儿童感到惊慌的时候，本能地投向照顾者希望得到安抚，但照顾者同时是惊吓的来源，大脑另一部分叫他远离照顾者。这种矛盾无法化解，儿童整个人的身心灵状态就会崩溃，调节行为及情绪的功能亦会失调。

重建依附关系建立儿童安全感

即使一些亲职教育已多番提出要回应孩子，但是，

为甚么有些父母能够回应孩子，有些父母却感到困难？

为甚么有些父母在孩子哭泣时能够温柔安抚孩子，有些父母却感到厌烦与愤怒？

有研究发现依附类型会世代相传──父母小时候与他们的父母亲形成的依附类型，会跟着直到他们自己也成为父母，然后影响他们如何教育孩子，再影响下一代。

因此，意识自己的亲子互动模式，用更佳的回应方式与儿童相处，能促进父母与孩子建立更安全的依附关系，即使早期已建立不安全的依附关系，后期的更正也能改变儿童已建立的内在运作模式(InternalWorkingModel)。

如何实践重建、巩固依附关系而建立儿童的安全感，从而帮助儿童的焦虑情况?

我们参考众多由依附理论延伸的介入方案，选取了四个重要成分作建议：

滋养亲子情感(Nurture)

亲子相处需要家长适时作出同感的共情结连(Attuned)、具同理心的回应(EmpatheticResponding)、并作出表达理解的回应(ReflectiveResponding)，这样，孩子就会感到被明白，并且信任父母，从而获得安全感。

以脑神经科学为依据的情绪调控方法(Neuro-scienceguidedAffectRegulation)右脑处理情感及非语言讯息，左脑主理逻辑语言。

通常人的脑袋在情绪激烈时，（右脑主导），处理不到语言讯息（左脑功能），父母那时说的道理就没多大效果，孩子只会感到父母对他的不接纳，这种情况无助安抚孩子。

另一方面，大脑有一细小部分叫杏仁核，当人遇上惊吓、危机或震撼的事情，就会不经思考作出本能反应（如反击或逃走）及产生强烈感受（例如恐惧、惶恐）。这时，杏仁核会全面接管控制大脑，而其他功能，包括思考、分析就被削弱。

因此，幼童感到恐惧或焦虑时并不容易全靠自己冷静下来，若父母能先回应情绪，以触摸、温和声线、理解来安抚激动心情，以右脑接触孩子，右脑接通了，就能减低杏仁核的反应，大脑其他功能开始恢复之后，再指导实质的方法(以左脑启动孩子左脑及前额叶），来帮助他们面对或解决激发情绪的事件，作为安抚情绪及发展儿童情感调节能力的方法。

自我能力感(senseofcompetence)

儿童需要在父母允许及接纳的情况下，有足够空间及机会，安全地探索世界。

儿童在自己好奇或具兴趣的事情上，自主地(autonomy)去体验自己的能力及自己与环境的关系。当孩子愈能够尝试探索、体验自己的能力，慢慢就能建立出自我的能力感，有能力感的孩子会比较放胆独立应付事情，亦较少因害怕自己不能应付不同处境而产生焦虑。

家长的个人因素

研究依附理论的学者发现家长自己本身的依附历程(AttachmentHistory)，会不自觉地影响他与孩子的关系。若提升家长这方面的意识，有利改变在不自觉的情况下作出不利建立孩子安全感的教养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