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丨中国的精神卫生服务：2012年的讨论

推荐书名：《中国精神卫生服务：挑战与前瞻》
主编：叶锦成、高万红

2012年香港理工大学和云南大学合作举办了“中国精神健康社会工作论坛”，不同学者对中国精神卫生服务中反映了当今中国精神卫生服务困难和干预进行了交流，在会议结束之后，叶锦成、高万红将相关论文整理成了《中国精神卫生服务：挑战与前瞻》论文集。本书的论文可以分成几个类别：第一类是较为宏观地看中国精神卫生服务和规划，第二类是对每个群体进行精神健康干预的内容，手法或者过程；第三类是对精神健康社会工作实习教育的思考。这几类文章从某种程度上可以反映现阶段中国精神卫生服务所面对的挑战和前瞻。
 
基于宏观层面的视角，江汛清指出中国精神卫生社会工作发展最主要的两个困境。首先欠缺相关政策与法律法规建设，没有一个完整的全国性的政策，也没有出台精神卫生法，只有在一些零星的文件中对精神卫生工作作出一些规范，但没有具体的指引。其次是资源不足。专业人员稀缺，总体学历偏低，专业服务队伍的人员结构不合理；与此同时，物力资源也存在不足，相对于其他医疗领域来说，中国精神卫生的物质资源都是受到忽视的，政府支持力度低，精神卫生机构需要自筹资金。困境的存在意味着需要多方不断克服与挑战，而挑战也与机遇并存。
 
叶锦成指出一方面是中国大量的精神疾病患者需求得不到满足的需求挑战，另一方面也是增强国家对精神卫生服务重视程度、扩大专业队伍的机遇。一方面是权利和立法层面未能建立统一的、权威的挑战，另一方面也是政府加快出台政策法规，重视地区差异的机遇。
 
截至2020年，两位学者在上文提到的中国精神卫生社会工作的困境已经逐步得到了改善。全国人大出台了国家法律《中华人民共和国精神卫生法》。2015年6月，国务院办公厅转发国家卫生计生委、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等共计10个部委共同制定的《全国精神卫生工作规划(2015—2020年)》。该《规划》首次在国家层面上通过国务院多个职能部委的中期发展规划明确规定：“到2020 年：心理治疗师、社会工作师基本满足工作需要，社会组织及志愿者广泛参与精神卫生工作”，加强对精神医学、社会工作等精神卫生相关专业人才的培养工作。同时，国家对于精神健康重视程度不断增强，健康中国也已经成为国家发展战略。中国精神健康社会工作正在稳步发展中。
 
刘斌志以重庆市为例，描述了城市社区中社区居民心理健康问题的现状。其中最大的问题是社区居民对自身心理健康的感受性和认知性低，在问卷调查中，大多数居民勾选没有精神疾病，并表示不需要专门研究社区心理问题的对策，但是通过质性研究，与居民日常的语言交流中，精神疲劳、遇事紧张、抑郁等状态是常见的。同时，居民处理心理健康问题的方式也比较消极，害怕因寻找专门渠道而被他人歧视。中国受传统文化内化性的影响，在自我解决问题的动机影响下，人们遭遇困难时不事声张。首先是中国人有自己独特的心理和文化，受传统文化内化性的影响，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渠道一般是自我调节--知心朋友--家人--同事--社会咨询机构。
 
当中国人有了心理困惑的时候，他们不习惯于像西方人那样去一个陌生的机构，而见一个陌生的专业人士。中国人习惯与在自己熟悉的生活场景中，靠自己的能力去解决问题。中西方咨询和心理治疗是有差异的：对心理疾病和症状的认识不同，治疗者的角色不同，处理心理问题的过程不同。除此之外，社会的急剧转型与社会治理的危机，社区建设内容的狭隘与机制的落后以及健康工作体系的缺失都是产生上述状况的原因。因此如何在正确看待中西方心理咨询的基础上建立完善的城市社区心理咨询机制，如何完善城市社区心理健康的组织体系，丰富城市社区心理健康的形式和内容，加强城市社区心理健康的队伍建设都是城市社区精神健康建设需要思考的问题。
 
在分析精神病院综合社会工作介入模式的基本框架中，童敏指出，精神病人在精神病院需要同多个重要他人交往，因此，社工进入精神病院之后，需要开展涉及多方面的专业服务：介入病人与家人、护士、病友、心理医生等等相关人员的交往。显然，这是一种综合服务。同时，院内服务与院外服务并不是截然可分的，两者紧密相连。在精神卫生服务中，社会工作者主要扮演者治疗师、行政者、协调支持者的角色。其中，治疗者与行政者身份的结合，为其嵌入我国现有的医疗体制，并且能够生存下来具有重要作用。但是多种角色于一身也存在劣势，这也使得社会工作者常常无法清除界定和表现社会工作者应有的专业角色和特色，导致角色模糊甚至是角色冲突现象。出现这样的问题与社会工作教育在中国尚处于发展期，精神科社会工作者缺乏必要的体制保护与支持等因素有关。想要解决此等状况，需要进行必要的政策倡导和在本土化情境下探索可行的服务模式。
 
关于社会工作视角下的残疾学生心理健康服务实践研究中，高万红指出现在大多数心理健康服务主要提供的服务内容比较单一，没有体现学生的主体性。对当前高校心理咨询模式的反思：主要观点是高校大多采取消极心理学为理论基础的，这种理论基础下的心理健康教育强调学校心理健康教育的主要服务对象是那些具有情绪困扰、行为失调以及适应困难的个体。在这些观点的影响下，心理健康教育工作者很少把注意力放在广大的普通同学身上，其倡导将积极心理学理念引入高校心理健康教育工作。
 
最后谈论对于精神健康社会工作实习教育的一些思考，矫杨描述了作为中国大陆最早开办社会工作专业的院校之一中华女子学院社工系学生的实习状况。在精神健康社会工作实习过程中，学生会陷入信心不足、与其他人员产生专业价值冲突的内部困境中，也可能会面临实习安排部门随意性较大、机构督导非专业化的外部问题。造成这种困难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受职业化发展进度的影响，精神科社会工作还处于发展初期的状态；中西方医疗卫生机构设置、人员结构的差异；实习机构不了解社会工作的性质，将学生当做免费的劳动力驱使。而如何进一步发展精神健康社会工作实习需要多方的共同努力，包括加强沟通交流，加强实习制度建设、管理队伍建设，举办督导培训等。
 
梁建明则是以老师角度对香港社工学生进入精神健康实习要做的准备提出几点建议，最重要的是需要在实习之前夯实自身的知识基础，阅读专业书籍，认识服务概念，了解背景发展，培育价值理念。其次通过观看相关电影培养感性体会，帮助了解患者的内心世界。
 
不同国家政治体制、文化价值理念都存在差异，在借鉴西方的精神卫生社会工作服务体系的同时，更需要注重探索适合中国本土的发展模式。精神卫生服务过程牵涉多个部门，需要各个部门、机构之间相互配合。但是在实际解决问题的过程中，都显得比较独立，各部门之间的联动性不强，沟通交流机会少，很容易在执行过程中引发矛盾，推卸责任。如何增强各部门的整体联动性也是精神卫生服务过程中需要思考的一个问题。

行业研习社独家稿件
作者：陈静，华南理工大学社会工作研究中心硕士研究生
编辑：Su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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