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伦比亚大学应用行为分析博士袁巧玲：颠覆你对ABA的错误认知

袁巧玲  大米和小米  

袁巧玲 《大米和小米》义务顾问

BCBA-D (国际应用行为分析师博士级）

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应用行为分析博士

纽约圣约翰大学助理教授

纽约教育部-核认教育督导

先问一下大家，你们听说过ABA吗？

听说过的家长们里面，有讨厌ABA的吗？

我相信一定会有，而我大概也知道你们为什么讨厌，因为有时候，我会和你们有同样的感觉。为什么？因为事实上我从美国毕业回来后，看到有很多关于ABA的方式，我自己都觉得那好像有点不是真正ABA的本意，或者不是ABA做的事情，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而我今天要做的事，就是早期我刚回台湾时做的——颠覆大家对ABA的错误观念。

刚从美国回来时，我发现在台湾和内地，在许多家长甚或教育界里口耳相传了不少关于ABA的误解，例如：

ABA会把孩子训练成机器人；

ABA只做一对一个别教学；

ABA只适合应用于重症儿童；

ABA只用食物来奖励孩子；

ABA造成孩子过度依赖增强物，无法戒除......    

这几年与家长接触的过程中，我常听到类似上述的说法或观念，除了花时间与这些家长沟通，提供更新、更正确的观念外，我不禁好奇：这种种误解究竟从何而来？而接受这些观念的家长甚或教育工作者，对ABA的了解又有多少？渐渐的，我发现形成这些误解的原因何在。

首先，对ABA抱持误会或偏颇观念的家长，大多数都不曾真正接触或深入了解ABA。

由于台湾较缺乏ABA工作者完整且专业的训练管道，有些工作人员只参加过类似的演讲或研习，就误以为已了解ABA理论并投入行为治疗工作，导致成果不如预期，甚至带来不好的影响，因而造成家长对ABA的误解，经过口耳相传的结果，许多家长接收到的ABA讯息既不完整也不够专业。   

其次，目前许多大学课程仍沿用“行为改变技术”的旧观念，年轻的教育工作者投入教学工作后，如果没有其他机会接触新的概念，无法理解“行为改变技术”并不等于“应用行为分析”，当然也只能沿用原来的教学观念或教学方式，甚至影响未来接受ABA时的态度。   

为了让大家更了解ABA，不致于因误解而错失孩子学习的黄金时间，我认为有必要让更多人进一步认识“行为改变技术”与“应用行为分析”的差异。     

所谓的“行为改变技术”，比较注重于行为发生后的处理，例如：

当孩子打人时给予惩罚，在孩子学会说话时给予奖赏。在“行为改变技术”的传统观念里，“行为”一词范围较小，大部分较强调负面行为，例如：自我刺激、攻击性、不顺从老师、自残......等，因而许多人认为“行为改变技术”只能处理负面的行为；也因为“行为改变技术”在观念上比较强调行为后果，让很多老师误以为ABA只有惩罚或奖赏，甚至连治疗师也有这样的误解。

强化物并不只有食物和赞美

另外我还常常听到一种观念，认为ABA看起来是孩子拍手就给他吃东西，听指令就给一口果汁喝，就像在训练动物一样，这也是很多人不喜欢ABA的其中一个原因。

我必须要讲明的是，在行为学派里，增强行为动机的原理，是孩子需要一些外在的东西去让他产生动机做出行为改变。国外针对自闭症儿童大脑神经元的链接做过研究，显示当孩子的一个行为出现后，你给他一个强化物，孩子的大脑会把行为和强化物产生链接，让他会继续想做同样的行为，这个原理是没有错的，关键是使用方法不当的问题。

我们自闭症的孩子，很多不会像一般的发展儿童一样，会有享受、好奇的感觉，会对东西有学习的兴趣，在他没有动机的情况下，确实需要你用一些外在的东西去引导他，

但是上面提到那种“训练动物”的概念，所提供的强化物就是吃，这是我最害怕见到的，强化物绝对不局限于食物，它其实非常广泛。

有人认为给孩子吃的和赞美就好了，但实际上孩子可能根本不需要这样的东西。去年我来深圳做过一次家长培训班，请他们带上孩子的强化物来做家长互动，结果我看到几十名家长带来的都是零食，当时我感到很惊讶。

如果你们有机会去台湾参观我们的机构，没有任何孩子的强化物是用吃的，即使能力再弱的孩子都没有。我认为只把零食、食物当作强化物的老师，代表他不会花心思去看孩子对其他东西是否有兴趣。

可以给大家举一些在我台湾机构里关于“强化物”的例子：

1、“公主”

有一个孩子很喜欢“公主”，如果你让他吹泡泡，他没有感觉，但如果你换成说“公主吹泡泡”，他的情绪就很好，只要在前面加上“公主”，那样东西对他来说都会变得更有价值。

2、香水

还有很多孩子在感官上会有需求，机构里另一个孩子我和他在初次评估时接触过，之后的教学并没有特别去建立关系，但只要每次我走进教师他就开始笑，然后走到我身后用力吸一口气，我就想这是为什么，是在闻我的香水吗？于是我后来把香水倒在棉花上放进瓶子里做成了一个香水瓶，让这个孩子闻，香水瓶就变成了他的强化物。

3、“狗狗”的食物

有一个孩子假想能力很不错，他特别喜欢小动物，于是我们就帮着他一起养“狗狗”，我们用橡皮泥做成“狗狗”的食物，一起喂给“狗狗”吃，孩子喜欢极了。而这种橡皮泥食物，就是他的强化物。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所以我真的很希望大家对强化物的理解能从单纯的食物和赞美里跳出来，用心观察，拓展思路。食物说白了最方便快捷，但也最磨灭教学者的创意和想象力，孩子有时候可能根本不需要吃的，他可以享受在和你的互动当中，有其他的活动让他更有动机去学习，不要把孩子局限在食物里。 

ABA并不只是教低功能的孩子

在国外，“应用行为分析”（ABA）已有四十多年研究历史，也已研究出两百多种教学方法。许多学术单位和教育组织都认为ABA是最有效的教育方法之一，接受长期且密集的ABA训练后，孩子的发展会有全方面的提升，其中又以自闭及发展迟缓的孩子的效果最为显著。

如今国外已经把ABA用在了一般的教育体系里面，许多国外学校已广泛采用ABA，将其列入协助学生学习的中心理论，在心理、职能、物理、语言及音乐治疗等专业领域里，也将ABA的相关理论应用于实务之中。     

我也把ABA的教学方法运用到了自己儿子身上，给他制定自己的ABA课程，他就是我的“白老鼠”。其实在我儿子11个月大的时候，他就坐在娃娃车里，和其他小朋友上课，是通用的。所以ABA不只是用在低功能或者自闭症孩子身上。

ABA不是把孩子隔离教学

很多人上ABA的时候，是用隔间（不管是书柜还是玩具柜）把孩子隔开来，换做是我自己也不会想待在里面，那是很不人性化。

想想看，我们今天所做的任何干预训练都是希望孩子能够融合到真正的自然情境里，希望他回归学校和社区。我们的孩子缺乏社交技巧，对其他孩子没有兴趣，你还要把他单独隔出来，这是不自然的。

在我们台湾的机构里，孩子们都在敞开的空间里上课，比如今天这个孩子看到老师拿着其他孩子的车，他感兴趣，走了过去，老师就可以借机发展他和另外一个孩子的互动，学习“分享”、“分享”之后再学“轮流”，可以通过这种自然情景让孩子学习几个不一样的能力，如果在隔间里，孩子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很多孩子在隔间里学得很好，但在嘈杂的环境下什么都做不出来，那样很可惜。当然有些孩子是在感官上有过度敏感，但是我们遇到的大部分小朋友，可以做到自己学习，学着自己去排除不必要的干扰，然后专注在该专注的事情上，这样一开始就提升了孩子的适应力。

我们干预体系做得越自然，孩子所学的能力就会更符合当下的情景里，这是我们应该提供给孩子的学习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