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六院郭延庆
旧文再读导言:本篇也是一年前的作品了,这两天讲座中涉及到对孩子行为的观察和评估,可以说是在本篇基础上的阐发和补充。文字比较凝练,需要结合自身经验体会、揣摩。不过,听过讲座的,应当会有更多感性的回忆。
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包括人与自己的社会关系,从个体行为的角度,就是一个理解与介入的关系。理解的工具是描述,介入的意图是改变。描述是时空中诸现象在“我”心中的生发,介入是“我”对时空中诸因素的扰动。
一个孤独症孩子存在于这个世界,当我们这样说的时候,其实是无关痛痒的。就像说有一座山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你知道这样一个事实或者不知道,或者,甚至连它究竟是不是一个事实,也都无关重要。
但,一个孤独症孩子存在于“我”的世界,就大大不同了,它不再是“无关痛痒”,而是直接关联到“我”,之所以直接关联到我,就是因为他直接被我意识,而且一旦意识,我与他,就不再是单独的、无关痛痒的、甚至可有可无的存在,而是一种关联存在,谁也离不开谁,因为一旦离开,这种存在又复变为单独的、无关痛痒的、甚至可有可无的存在,一个存在可有可无,我们也可以说,他不存在。
所以,这里,我们只说这种关系痛痒的关联存在,不说无关痛痒的客观存在。在这种关联存在里,作为孤独症儿童的父母、医生、老师来说,痛痒尤其关切。
作为关联存在的一个孤独症孩子存在于“我”的世界,那么,“我”与“他”就实实在在地发生着“社会关系”。对“我”而言,我就会在这种意识状态下,尝试着理解与介入这个关系。
理解的工具是描述。描述是时空中诸现象在“我”心中的生发。那我首先就要描述,由我“心”(眼、耳、身、意)出发,“看”(眼、耳、身、意)到“他”在何处?在做什么?入境多时?又因何变化?
介入的意图是改变。介入是“我”对时空中诸因素的扰动。我能描述,他必已进入“我”的意识,必已引起“我”的兴趣。“我”已不再是“他”世界中的静观者,沉默者,而是一个“他”世界的扰动者,并作为扰动中的观察者和意会者。
我可以扰动“他”世界中他正在作用的环境(比如,他试图去够一块积木,而我摁住让他够不到;或者我把这个积木帮他拿过来以免他奔波之苦),也可以扰动“他”世界中还没进入“他”世界的环境(比如我让一辆小汽车发出声音,或者把一个东西摔在地上),我甚至可以直接作为“他”世界中的一因素而直接扰动他本人(比如,我亲切地呼唤他,或者用身体接触他)。
理解生,扰动必起;扰动起,理解又生新意。在这“理解”与“扰动”的无限循环之中,我们和孤独症孩子的社会关系也就实实在在发生了。
本文可以作为“面对孤独症谱系障碍,做新知性家长”一文的补充,尤其是对“既做孤独症谱系障碍孩子的学生,有做孤独症孩子的人生导师”这一段的进一步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