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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和南南的第一次约会,却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听说南南,是孩子们第一次来学校,南南没有来,从别人的口中了解到南南是一个自闭症儿童,家里还有个姐姐。
第一次见到南南,他被马老师陪着。“怎么了,您为什么陪着他?”
“他总是叫。”
冯老师说南南总是往外跑,就在我们想要进班进行观察的时候,南南妈妈来陪同了。
之后一直想约南南妈妈沟通,但被各种事情耽误着。
有一次我上课,只是让孩子们举手,但南南的参与度都不是特别的高,妈妈没有引导他参与课堂活动。“她的陪同效率不高。”课后我和冯老师说。如何提高她的课堂辅助效率是我之后一直思考的问题。
现在的南南,每天都在画画,课堂参与度就更低了。
我把他带到小教室。
他伸手就要碰桌子上的玩具。“你是不是想玩儿玩具?”
“是。”
“那你和我说,我想玩儿玩具。”
“我想玩儿玩具。”他重复着。
“好呀,你玩儿吧。”
我和妈妈在旁边沟通他的情况。原来他在家里很乖,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问题。我再次和妈妈强调,我们可以给他一些支持,如果他生活自理没有问题,我们需要着重训练他在学校的融合。
“有时候会发一些小脾气。”妈妈开始说了,“但很快就会过去。”
我迅速地抓住了这一点。
“有没有想过他发脾气背后的需求是什么?”
“就是不让他干什么的时候,他就开始发脾气。”
“很多自闭症儿童发脾气都是一种表达,因为他无法用语言表达出他的需求,他会用自己之前的经验——发脾气来代替。其实从他发脾气的状况,我们可以看到他的语言表达能力需要提升。”
转过头的时候,看到了南南在玩沙子,他把沙子高高的扬起来。我立刻制止了他,“你别玩了。”
我们把他拽离开沙箱,妈妈抱着他,“你把玩具先捡起来。”妈妈看到被他散落在地上的玩具说到。他没有动的意思,顺势坐在了妈妈身上,妈妈的手抱着他,习惯性地搂住他。“你先把玩具收起来。”我命令到。他不动,“你先把玩具收起来。”我继续说。妈妈把他往外推,他慢慢地走过去,蹲下来,捡起玩具。“南南不能融入到班集体,并不是因为他是自闭症,也不是大家对他不接纳,而是他规则意识特别弱。孩子们在集体中习得规则,一是通过听,二是通过看,而他的感知能力比较弱的话,会影响到他听从指令及观察他人的行为。”
他又走到沙箱旁边,准备玩,我要求他离开。“刚才你把沙子弄到外面了,所以你今天不能玩了,但是你下次来的时候可以再玩,你现在可以玩其他的玩具。”他拿起旁边的玩具,我回到座位上,继续和妈妈沟通。他趁我不注意,又走到沙箱旁。我把他拉倒椅子上让他坐好。
“手放好。”我一边说,一边把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他也学着我的样子坐好。
“我数到20,你就可以动了。”我开始数数,他很乖,坐的很好。
数到20后,他立刻起身准备离开。我拉住他,“你坐好,不能走,我再数到20。”这次我不仅数数,还捏他的手。从1到20,他又是很乖的模样。“他不是听不懂指令,也不是不遵守规则,只是需要这样明确的规则。”我慢慢地松开他的手,和妈妈说着我对他的行为的理解。
南南把他的手放在我的手上,我知道什么意思。
“你是想让我捏捏手,是吗?”
“是。”
“那你说,我要捏捏手。”
“我要捏捏手。”
“好嘞。捏多少下?”
“十分钟。”我被他说的不知道如何应对。
“十分钟太长了,是10下还是20下?”
“20下。”
“好嘞!”我一边数一边捏。
数到20的时候,我停下来了,他又把他的手放在我的手上,我又再次引导他。
当我数到3的时候,他开口了:“你快点。”我没有想到我们会有这样的对话。
我数快了。
“你快点。”他开始对我提要求,我很高兴,我们在对话,他用语言,我用肢体。
他看到了我桌子上的糖。
“我要吃糖。”
“好。”我打开盒子,他看到里面有个巧克力,“我要吃巧克力。”我把巧克力给他了。吃完后,他还要。
“不能吃了。这样,你下次来的时候再吃,好不好?”
“好。”他很不情愿地说。
“这样,我把盒子上面写上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了自己的大名。
“那是你的大名,你小名叫什么?”
“我叫南南。”
“好,我写上,是哪个南?”他显然没有理解我这句话。“你问问妈妈。”
“哪个南?”
“东南西北的南。”
我在盒子上写了他的名字。
“我以后就叫你南南,好不好?”
“好!”
“下次看到你,我就会说,南南你好!那你要说什么?”
“妈妈。”
“不是,我不是妈妈。”
“韩老师。”
“我不是韩老师。”
“你是什么?”
“哈哈哈。”我被他这句话逗笑了。
妈妈开始引导他:“你是……”
“你是……”
“什么……”
“什么……”
“老师……”
我打断了妈妈。“您下次给他语言提示的时候,可以直接把这句话说出来,这样他重复,别人回答,能建立他问答的概念。您这样一个词一个词提示他,没有意义,他还是不能完整说出来。”
“你问,你是什么老师?”我开始引导他。
“你是什么老师?”
“我是马老师。”
“马老师。”
“哎。下次我看到南南,我就说,南南你好!南南要说什么?”
他看着我没有反应。“马”,我提醒了他一个字,“马老师你好!”
“哇,好棒呀!”
我们在做语言提示的时候,可以把一句话完整地说出来,让孩子重复,也可以提示一个字或者一个词,让他接着说,但不要一个词一个词地告诉他,也就是说当我们说出一个词的时候,孩子没能把这句话说完整,我们就要调整策略,说出整句话,而不是一个词一个词的说了。
这是我和南南的第一次约会,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他。那个在班级中沉默寡言的孩子,其实有很多话想要说。在别人看来,一次次触碰规则的底线,其实也是一种表达,他在表达——我不理解,请换一种方式和我说话。
希望他的每一次表达,我们都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