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迪学校特教老师还原自闭症孩子七彩天空

　　孩子是花朵，享受七彩的天空，可是，有一部分孩子，因为智障和自闭，他们的天空缺少了颜色。特教老师，这个教师中的独特群体，用爱心为这些孩子涂抹天空的色彩，让孩子的天空重新变得绚丽多彩。然而，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为孩子付出的爱有多深！4日，记者来到相关学校，走进了这些老师的心扉。

　　“老师、保姆、医生、妈妈”我一人担

　　吴冬今年只有27岁，是哈尔滨市启迪学校的特教老师，1999年从学校毕业后就来到了启迪学校，目前是启迪学校自闭症部主任。“她一个人，担任的角色有老师、保姆、医生、妈妈。我们这里的每一个教育自闭症孩子的老师，都承担着这样多的角色。”该校校长杨晓华这样评价吴冬，自该校2005年建立自闭症部以来，这里的老师们就有了这样的多重身份。

　　自闭症的孩子表现有社会交流障碍、语言障碍、行为刻板等特点，被人称为“星儿”，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生活在自己的环境中，自我封闭，可以被看见，却不可以让别人触摸到他的内心。

　　9岁的迪迪(化名)是2005年10月启迪学校筹建自闭症部时来到学校的，他是比较轻的一个孩子。有一点语言能力，但情绪不稳定。

　　在去年长春举办的全国特奥体操比赛上，迪迪和另外一个自闭症儿童，创下了自闭症儿童参赛的突破。以往，在特奥体操比赛上，参赛选手都是智障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智力有缺陷，但听话，能够执行老师的指令。而自闭症儿童就不行了，他们活在自我当中，很难听别人的指令，这也是自闭症儿童不能参赛的主要原因。

　　2006年8月末，启迪学校得知在9月份要有特奥体操比赛，就想让自闭症儿童参赛。选定了迪迪和另一名自闭症儿童参加平衡木比赛。教练先把动作录了像，然后吴冬和家长一起学，学会了再教迪迪和另一名孩子。经过一个月的努力，迪迪和另一个孩子表演得还真不错，基本能够听从老师的指挥上场表演。9月末，迪迪等两个孩子在老师的带领下来到长春参赛。预赛时，轮到迪迪两人上场了，可是最让大家担心的一幕还是出现了：迪迪和另一个孩子死活不肯上场表演，任凭老师和家长、教练怎么哄，就是不上场，预赛的时间过了，迪迪等错过了比赛机会。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做好了回哈尔滨的准备。

　　从训练以来，迪迪都反复说一句话“像刘翔，得奖牌”，要回来时，迪迪又说起了这句话，吴冬听了心里很难过，决定给孩子一个安慰。就偷偷地找到已经午休的裁判，请求裁判给孩子一个机会，象征性地表演一下，然后哄孩子说已经参赛了。看着裁判不解的目光，吴冬给裁判们详细地说了什么是自闭症，自闭症有什么特点等。裁判听到这些，被眼前这个有爱心的小老师感动了，破例重新穿好裁判服装，按照正规比赛的情形让迪迪两人表演，这一次，迪迪等两人竟然很听话，表演了走平衡木。迪迪两人的表演让裁判再次感动，破天荒地给了两人决赛的机会。决赛后，长春残联的领导给迪迪两人颁发了参与奖，迪迪得到奖品很高兴，孤独自闭的他竟然走上领奖台，伸手做出了胜利的手势。现场的观众大多是残疾孩子的家长、老师，当他们得知迪迪是自闭症儿童时，感同身受的他们报以热烈的掌声。裁判再次被感动，竟然破例给他们颁发了铜牌，迪迪还拿起铜牌轻轻地亲吻了一下，还说：“像刘翔一样！”此时现场的音乐也停了，不少人被感动得流出了眼泪。

　　参加这次比赛，迪迪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语言丰富了、开朗了，有时候还能描述一下参赛的过程，老师课堂上的提问，他也积极举手回答，这对于有着语言障碍的自闭症儿童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自闭症儿童生活不能自理，严重的不知道大小便，这考验了吴冬作为妈妈这个角色的耐心。

　　一个13岁有癫痫症的自闭症儿童伦伦(化名)特别容易兴奋，一兴奋起来，大喊大叫，声音尖细刺耳。这个儿童已经长到160厘米，比吴冬还高。刚来报到的第一天，伦伦在父母的带领下来学校报到时，看见走廊里有一台饮水机，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一巴掌把饮水机推倒，他的父亲很不好意思，刚弯腰去抬饮水机，伦伦又是一脚，水桶应声滚出好远。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伦伦一巴掌把走廊的玻璃拍碎，稀里哗啦往下掉的玻璃差点刺伤众人，可是，伦伦的手掌一点都没受伤。伦伦的父亲告诉吴冬，伦伦一兴奋就喜欢拍玻璃，家里的玻璃不知道换了几茬，家里楼道内里的玻璃全被他拍碎了，不得已，换成了塑料布，但奇怪的是，一般人拍玻璃手都会受伤，可是伦伦拍了那么多玻璃，从来没受过伤，这也算是伦伦的一个“特异功能”吧。“可能伦伦的动作比一般人要快很多，所以不受伤。自闭症儿童往往会有比一般人强很多的某一特点。”吴冬说。

　　伦伦已经发育成熟，可是不知道大小便，尿裤子拉裤子是经常事，有时候他还玩大便，抹得到处都是。一旦发现他拉裤子了，吴老师要立即请求同事“增援”，需要4个老师配合：一个男老师要及时地按住他的手，防止他乱抹；另外一个老师要给他脱裤子；还有一个老师收拾脏物；最后还要有一个老师维持班级纪律。处理停当后，吴老师还要给他擦屁股、洗澡、洗裤子、洗床单。伦伦已经发育得和成年男人一样，刚开始的时候，吴冬不好意思，而且每次收拾完后，午饭都吃不下，可是也只好硬着头皮干，慢慢的，就逐渐习惯了。

　　带伤的吕起老师

　　吕起，一个26岁的男老师，看起来还像一个大男孩。但在这里，他成了几个孩子的“爹”。自闭症孩子磨练了他这个毛头小伙子的耐心。

　　4日中午采访时，吕起的左臂上还有一个清晰红肿的牙印，那是一个自闭症孩子早晨带给他的礼物。早上这个孩子从家里一来心情就不好，吕起带着他玩，他趁吕起不注意，一口咬在左臂上，吕起不敢挣脱，挺着钻心的疼痛，直到孩子的怨气发泄了，心情好了，才松开嘴。

　　像吕起这样被学生弄伤的事情，在学校里已经见怪不怪了。在2007年元旦，学校组织了一次晚会。一个孩子不耐烦了，发起脾气来。杨晓华校长蹲在这个孩子的前面哄他，没想到，这个孩子一口咬住她的左耳朵，血当时就流下来，杨晓华强忍着不动，直到过了一会这个孩子自己张开嘴。杨晓华的耳朵有一处已经被咬穿了。

　　像这样的事情，学校里的每个老师都会遇到，有的孩子遇到肉就想掐人，老师们身上经常被掐紫了。去年冬天，吴冬穿着厚毛衣，肩膀还被一个孩子咬出紫疙瘩。

　　“有时候，我们是主动让孩子咬的，”吕起说，这样的孩子有着不同的发泄方式，有的喜欢掐人，有的喜欢咬人，有的喜欢踢人。如果他们不高兴了，就想找个人发泄，如果找不到人，他们就可能向自己下手。老师们一旦发现这样的情况，就要及时开导，但是这样的孩子一般是不怎么听话的，既不能让他们伤害别的孩子，也不能让他们伤害自己，无奈之下，老师们只好舍出自己。

　　自闭症的孩子有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问题。“老师，我多少斤，你多少斤？”这是一个5岁的自闭症孩子问了吕起两个多月的一个问题。只要这个孩子的嘴闲着，逮住吕起的身影就会问这个问题。对待这样的问题，吕起知道不能唬弄，就给孩子和自己都量了体重，认认真真地告诉孩子自己有多重，他有多重。孩子听到后非常高兴。以后孩子每次问这个问题，吕起都要按照这个数儿回答，不敢马虎。直到两个月后，孩子的兴趣转移了，才不再问这个问题。

　　燎原学校里的“最佳搭档”

　　在外人看来，袁晓蕾和杜雪巍是燎原学校的两个快乐的小姑娘，可是在学生眼里，他们就是慈爱的妈妈、可敬的老师。

　　今年25岁的袁晓蕾在家是独生女，2004年从特教专业毕业后就来到燎原学校当老师。2004年9月1日新生入学，她成了一年级的班主任。刚入学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哭叫喊闹，甚至有的学生往她这个新老师的身上吐唾沫。好不容易到了中午，正在考虑终于可以休息一会的袁晓蕾惊讶地发现，很多孩子竟然不会自己吃饭，从没想到当老师竟然还要喂孩子吃饭。

　　中午没得到休息的袁晓蕾到了下午遇到了更让她难堪的事情，正在上课时，地板上流出一摊液体——一个8岁的男孩竟然尿裤子了。怎么办？没有经验的袁晓蕾很犹豫，她翻开这个孩子的包，里面竟然有备用的衣裤，看来家长是有备而来。袁晓蕾红着脸给这个孩子换下裤子。

　　晚上回到家，袁晓蕾哭了，要伺候这些孩子多久啊？难道这一辈子就伺候这些傻孩子？深明大义的父母轮番劝说袁晓蕾。第二天，袁晓蕾又出现在讲台上，这一站，3年多就过去了。

　　第二年，袁晓蕾迎来了现在的搭档杜雪巍。经过两年多的共事，现在，两个人配合非常默契，采访中，面对提问，两个人同时回答，答案几乎一字不差。她们俩被称为燎原学校的“最佳搭档”。

　　照顾这样的学生，吃喝拉撒全要照顾到。采访的前一天，3日下午，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嗅觉灵敏的杜雪巍发现情况，就问“谁拉裤子了”，没人承认，这样的情况很常见，杜雪巍就动用了最“拿手”的办法——挨个闻，终于找到了一个12岁的男孩。两个人互相配合给这个学生换下裤子。没想到，没过多久，杜雪巍又发现情况，又用同样的办法找到“肇事者”，还是那个男孩。好在当天那个男孩的家长给孩子带了两条干净裤子，第二次给他换下脏裤子。然而，半个小时后，情况再次发生，竟然还是那个孩子，这次，孩子已经没有干净的外裤，只有一条干净的线裤，两个人又给他换下来，好在天气热，只穿线裤孩子也不冷。像这样一个孩子一天拉裤子三次的情况比较少见，但是，每天都有三五个学生拉裤子。

　　“现在就是正吃午饭呢，有学生要大便，我们放下筷子就给他拿便盆，边吃饭边看着孩子方便，他方便完了，我们给他擦屁股，洗洗手接着吃饭。我们都练出来了。以前可不行，给学生处理完，我们就吃不下了。”两位老师说。

　　孩子带来的压力与感动

　　特教老师带给孩子快乐的同时，自身也承受着极大的压力。吴冬老师说，每天面对着孩子的不正常表情，自身多少会受到影响。而且要身兼多职，劳动强度大，每天不止给孩子上文化课，还要有感统训练(感觉统合训练)，认知、理解、手眼协调训练等，给孩子上完课回到家，躺下就不想起来，太累了。而且这样的孩子自我伤害的可能性比正常孩子大，每时每刻都要留意，生怕孩子受到意外伤害，每天的神经都是紧绷着，太累了。袁晓蕾和杜雪巍也说，带这样的孩子虽然没有升学的压力，可是操心、着急，这样的孩子智力不好，学会一个字要几天时间，做老师的非常着急。“以前，晓蕾是个急性子，上街买东西看中就买，现在，被孩子们磨成了慢性子，买东西也‘磨叽’了。”

　　孩子们带给老师压力的同时，也带来了质朴的关爱，这份爱感动着老师们。去年教师节那天，吴冬一早到校迎接孩子们，一个自闭症的孩子来到学校，看见吴冬说了句“老师节日快乐！”这句话很不清晰，但吴冬听清了，感动得她捧着这个学生的小脸亲了几下。这句话从一个不爱说话的自闭症孩子嘴里说出来，做老师的吴冬知道这份问候有多重！收获感动的也有袁晓蕾和杜雪巍两位老师，在她们的讲桌下面，压着花花绿绿的各种贺卡，这些所谓的贺卡，有的只是一张纸上写着一句话那么简单，可是这些对于两位老师而言，是无比珍贵的礼物，因为贺卡来自班级智障和自闭症的孩子之手。她们收藏者，感动着，激励着，她们说，这些是她们收到的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