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菜君谈自闭症——自闭症患者电击休克疗法

曾有好几位家长问起孩子的自残和攻击行为该怎么办，由于椰菜君不是医生也不是专业人士，所以只能默然以对。今天在看自闭症科普网站spectrumnews.org的时候，发现在推荐一篇新研究，偶然想起此事，于是简短翻译一下该论文的摘要，同时附上以前的一篇旧文作为背景。

该论文题目是《Another Option for Aggression and Self-Injury, Alternative Benzodiazepines for Catatonia in Profound Autism》，中文是《攻击性和自残的另一种治疗选择，其它苯二氮卓类药物用于重度自闭症患者的紧张症》。

该论文的摘要大致是这样：

简介：重度自闭症患者经常因攻击行为而住院治疗，但诊断和治疗的选择有限。兴奋型紧张症是自闭症中一种可治疗的合并症，在攻击性病例中应予以考虑。初步数据显示，使用电休克疗法 (ECT) 治疗自闭症患者的紧张症，临床反应率很高，而劳拉西泮的反应很差。然而，获得 ECT 的机会通常有限，尤其是对于儿科病人。

方法：我们进行了一项回顾性审查，以确定儿科医院中对劳拉西泮有一定反应的活跃性紧张症重度自闭症儿童。我们共确定了 5 个病例，均未使用 ECT。

结果：由于症状严重，五名患者中有两名首先通过输注咪达唑仑和右美托咪定稳定病情，然后转为长效口服苯二氮卓类药物。4 名口服氯硝西泮，1 名口服地西泮，所有五名患者均显著改善而出院回家。

结论：鉴于ECT 的可用性有限以及劳拉西泮对自闭症患者的兴奋型紧张症的效用不明，使用长效苯二氮卓类药物和/或咪达唑仑输注可能是一种安全且容易获得的治疗替代方案。

椰菜君的理解是这样的：

1、部分重度自闭症患者的攻击和自残行为可以诊断为“兴奋型紧张症”。

紧张症（catatonia）不是一种独立的精神疾病，而是一种精神综合征，可出现在多种精神疾病患者身上，超过 10% 的急性精神疾病患者会出现紧张症。紧张症有两种亚型：1）迟钝型，特征是不动、缄默、凝视、僵硬等；2）兴奋型，不太常见的，患者会出现长时间的精神运动性激越。

2、治疗紧张症的首选药物是劳拉西泮，大部分患者可以缓解症状和治愈。对劳拉西泮无反应的患者可以采取电休克疗法。

3、事实上电休克疗法对各种类型的紧张症疗效都很好。

4、初期研究表明，劳拉西泮对出现紧张症的自闭症患者效果不佳，改为电休克疗法则疗效非常好。

5、给患者实施电休克疗法有很多困难，一个关键因素的这种疗法被“魔鬼化”；目前实施电休克疗法需要取得患者或监护人的明确同意，但紧张症患者显然没有能力讨论疗法，而监护人尤其是儿童患者的监护人也很难同意实施这一疗法。

6、该论文提出，在劳拉西泮效果不佳而难以使用ECT时，作为一种替代措施，给五位因紧张症而出现严重自残和攻击行为的重度自闭症患者采取了口服长效苯二氮卓类药物治疗，其中4 名口服氯硝西泮，1 名口服地西泮，均取得良好疗效。

以下是以前的旧文《重度自闭症治疗の雷霆手段菩萨心肠》

在《以子之矛，击子之盾，何若一电棍？》中，椰菜君引用了一篇论文，叫做《电击休克疗法用于自闭症治疗》，有几位家长对此表示关注，这里介绍一些背景和详情。

椰菜君刚开始接触自闭症家长的时候，曾经听到这么一件事情，说是某牛逼机构，会按孩子的病情程度，看人下菜，分入不同的班级。比如，轻度的孩子，那是热烈欢迎，放在一等班，人来客往，都拉出来展示成效。要是重度的孩子呢，先是温言劝退，劝退不成就编入四等班，不说严防死守，也是藏在深闺，密不示人。

此等事情是否普遍就不得而知，真假也需要考证，但从一个侧面反应了重度自闭症患者的一个困境，即有意无意地被忽视。柿子捡软的捏，是人之常情，机构要运营要赚钱要考虑成本要考虑观感，尽力招收轻度患者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不幸的是，科学研究也是如此。虽然不是做生意，科研也要考虑投入产出，啃硬骨头的后果多数是崩了牙齿。比如，你做研究总要评估患者的情况，评估进步程度吧，若是患者都不能表达自己，甚至都不能配合你的研究，你指望得到多少结果，可以拿来发表论文呢？不若找一些轻度患者，别说实验容易做，就是靠患者自身发育、自身状态波动，也都能弄出一些不坏的数据，再加上如花妙笔，不愁没有文章发表，不愁没有经费到手，不愁没有媒体来访，不愁没有家长来追捧。这样皆大欢喜的事情不做，去碰重度患者找不自在？

因此，重度自闭症患者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给家长所带来的精神和经济压力非常之大，其治疗绝不是靠爱心发电能解决的。但如果从另一个角度看，非常之事，或许要行非常之法。

《电击休克疗法用于自闭症治疗》是少有的一篇关注重度患者中的重度患者的治疗研究。这些自闭症患者的并发精神症状，如此文关注的紧张性抑郁障碍和自残行为，已经到了药物没有效果，并且危及自身生命的地步。根据作者的研究，使用被心理学者所唾弃的电击休克疗法，真是以雷霆手段，显菩萨心肠，对这些并发症可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除了对既往研究进行了综合评述外，此文还列举以一个电击休克疗法治疗自闭症患者迟钝型紧张症的病例，因椰菜君非是专业人士，故勉强节译如下，以供参考：

一名患有自闭症、智力障碍和周期性情绪障碍的17岁女孩，因躁狂症状加重，包括易怒、失眠、说话压力大、思绪奔涌和注意力分散等症状，而被送往精神病科住院治疗。她之前的门诊用药包括奥氮平、锂、氯硝西泮 。住院期间，为稳定躁狂症状，医生将奥氮平改为氟苯那嗪。然而，随着躁狂症状改善，患者又出现阵发性的蜡样屈曲（就是身体可以被他人像蜡那样随意扭曲摆放），齿轮样僵硬（即在病人放松的情况下，医生扳动他的手脚，仍会感到喀喀喀像齿轮一样的阻力）等症状；患者会保持特殊的身体形态长达几分钟而不能自己改变；患者还出现饮食困难，不能进行日常生活活动。经综合评估，医生确认上述症状为迟钝型紧张症。在使用8毫克劳拉西泮治疗无效，患者继续出现动作缓慢和随机“卡住”的情况后，医生决定进行12+12疗程的电击休克疗法进行治疗和维持。在疗程快结束时，患者开始做一些日常活动，对周围的环境和医务人员更加敏觉，反应更快，互动性更强，运动更加灵活，能够自己吃饭，而且讲话更加清晰。家属报告说，与入院时相比，患者更接近平时的状态。 

总的看来，对于重症患者，至少在并发症药物无效的情况下，电击休克疗法可能带来惊人的效果。但是，由于长期以来对电击休克疗法的固执偏见——主要是媒体各种渲染的结果，不仅患者、患者家属，甚至大多数精神科医生，都对这种成熟、安全的治疗方法存在非常大的排斥心理，以至于虽然早在1943年就已经成功应用于3岁的患者，现在却在谱系患者尤其是儿童患者身上使用甚少。

文章不构成任何医疗建议，只提供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