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特教发展的历史瞬间】写在周恩来总理、叶剑英副主席视察北京市第三聋人学校50周年之际

文章来源：【公众号】掌握现代特教；ID号：zwzgtj

今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习近平总书记号召全党全社会要全面深入开展党史、新中国史学习，切实做到“学史明理、学史增信、学史崇德、学史力行”。特殊教育是新中国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以“立党为公、执政为民、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根本宗旨的中国共产党，高度重视困难弱势群体福祉，大力推进特殊教育事业发展，揭开了我国特殊教育历史新的篇章。为隆重纪念党的百年华诞，从党史、新中国史中汲取“办好特殊教育”力量，《现代特殊教育》杂志联合中国特殊教育博物馆，从2021年4月起特设“新中国特教发展的历史瞬间”专栏，以特教战线亲历者的口述回忆、访谈实录及相关原始文献资料等形式，讲述新中国历代领导人关心重视、支持推动特教事业发展的感人故事，饮水思源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传承创新，为“发展更加公平更高质量的教育”、建设教育强国作出更大贡献。

2021年是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周恩来总理、叶剑英副主席视察原北京市第三聋人学校（现北京市健翔学校牡丹园校区）50周年，这是当代中国特殊教育历史上的重要事件。1970年11月，我被分配到这所聋校当教师，有幸参与了1971年的两次接待工作。作为亲历者，我曾以学校和个人名义撰文记述当时的所见所闻所为，分别发表在1977年1月20日《北京日报》和1986年第12期《盲聋之音》杂志上。

在迎接中国共产党建党100周年之际，缅怀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对听障学生的关怀，重温当年他们对聋校工作的指示，有着特殊的意义。同时，我也要趁此机会纠正近些年出现的一些误说。

一、周总理指示“今后要把听力好、说话好的学生送到普通小学去”

1971年4月30日下午3点，周总理陪同柬埔寨国家元首诺伦敦·西哈努克亲王和夫人等柬埔寨外宾来到北京市第三聋人学校。在接待室里，校领导指着在场的一位学生介绍道：“这位同学经过针灸和语言训练恢复了听力，已经能够说话了。”总理听了亲切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学生答：“我叫叶娜莎。”总理接着问：“我说话你听得见吗？”学生说：“我听得见。”总理于是说：“西哈努克亲王万岁！”叶娜莎跟着清楚地喊出了这句口号。总理和在场的外宾非常高兴，纷纷鼓起掌来。新华社记者拍下了这一场面（见图1），照片第二天见诸中央各大媒体。随后，叶娜莎为外宾背诵了毛主席1970年发表的《全世界人民团结起来，打败美国侵略者及其一切走狗！》这一声明中的一个段落。

校领导接着介绍道：“有个毕业生经过治疗恢复了听力，送到普通小学去学习，听力和说话能力有很大的提高，去年参加了海军。”总理听后很关切地询问：“他现在在部队干什么工作，现在情况怎么样？”在听了回答之后，总理沉思了一会儿说：“让他当通信兵嘛，这样可以锻炼他的听力和说话能力。”这位毕业生叫宗金广，当年他入伍参军的照片登在1971年6月号《人民画报》上（见图2）。

然后，总理语重心长地对校领导说：“今后要把听力好、说话好的学生送到普通小学去。”这是党和国家领导人对开展聋生融合教育最早最明确的指示。按照总理的指示，北京市第三聋人学校又陆续送了一些学生到普通小学学习（见图3），同时，全国其他一些学校也采取了同样的做法。因此，由学校组织开展的随班就读工作在20世纪70年代就开始了。

离开接待室后，总理和柬埔寨外宾接连到4个教室观看了手语教学、针灸治疗、发音训练和语言训练。在手语教学班，总理停留的时间最长，接近半个小时。老师和学生通过比比划划打手语来学习万以内数的加减法，总理对此很感兴趣；看到聋生在黑板上演算题目特别认真，字也写得工整，总理不住地点头。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针灸治聋成为一种普遍现象。总理在针灸治疗教室一边看医生的手法，一边观察学生有什么反应，并拉着一位聋生的手关切地问：“扎针疼不疼？”在发音训练班，总理走到每位学生旁边听他们练习发音。总理问坐在边上的一位学生：“你几岁了？”这位女生回答道：“十岁半。”总理侧着耳朵听懂了她的回答，连声说：“噢、噢。”总理走到教室另一边又询问了几位聋生，并仔细听他们的回答。在语言训练班，总理先是走到教室的里侧，一只手扶着课桌，俯下身来仔细倾听聋生齐读毛主席支持印度支那抗美救国战争声明的标题——“全世界人民团结起来，打败美国侵略者及其一切走狗”。总理在聋校视察的照片，拍摄的就是这个情景（见图4）。之后，总理走上讲台，亲自拿起教杆，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带领聋生又朗读了一遍。这既是教聋生学说话，也体现出一位大国总理对柬埔寨人民正义斗争的支持。

在即将离开学校的时候，校领导对总理说：“学校宣传队准备给外宾唱几首歌。”总理问：“你们唱什么歌呀？”在听了介绍之后，总理说：“噢，唱《大海航行靠舵手》《全世界人民一定胜利》两首歌吧。”当聋生们放声高唱时，总理站在校园的一棵松树下合着节拍轻轻地踏着脚。半个世纪过去了，校园原来的建筑已不复存在，但此情此景，至今仍历历在目。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2009年10月，未亲历此事的同志在《现代特殊教育》杂志发表的文章写道：“周总理语重心长地对学校领导说：‘一定要让孩子学会一技之长，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他还说：特教学校‘人数不多，影响不少，全社会关心，共同办好。’当总理听到学校毕业生就业难时，当即指示北京市民政部门负责人一定要马上解决。”这段记述没有事实依据，发表之后一再被误传，而周总理真正讲过的话却没有提及。对此，我要趁此机会予以纠正。

二、叶剑英副主席指示“学校搞点生产劳动，让聋生学些技术”

1971年5月10日上午，校领导告诉我们，中央军委副主席叶剑英把驻校解放军医疗队的医生叫到家中了解情况，下午也要来学校检查工作。10天前，周总理刚来过学校，今天又能见到叶剑英副主席，大家自然都非常高兴。

当天下午2点左右，叶剑英副主席身着浅灰色中山装来到学校。在仔细听了学校的工作汇报后，他指示：“学校搞点生产劳动，让聋生学些技术，比如编草帽，在学校空地上种些作物。”那天，学校安排我作为叶剑英副主席听的第一节课的任课教师。这对参加工作仅半年，手语还不熟练的我来说压力不小。所以，我一遍遍地熟悉教案，设计板书，做好各种准备。当叶剑英副主席走进教室时，学生们一边鼓掌一边用不清楚的发音说着“欢迎、欢迎”。随后，他坐在学生的旁边开始听课。那天我讲完数学例题之后又出了两道题目让两名学生在黑板上计算，其中一位学生计算错了，其他同学纷纷举手帮他改正。叶剑英副主席看到学生们都学会了知识，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的兴致很高，完全没有听一听就去下一个教室的样子，可是我备课的内容此时已全讲完了，那时年轻没有经验，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说：“我的课到这就结束了。”这位在中国共产党历史上几次危难关头挽救了党的元勋听我给聋生上课，让我永远难忘。

叶剑英副主席离开我任教的班级后，又观看了针灸治疗、发音训练和语言训练的情况（见图5），并提出到校园走一走。他先后去了学生食堂、宿舍和校办工厂，一路边走边看，不停地问情况。在去食堂的路上，他问：“‘你吃饭了吗’手语怎么打？”看到老师打了手语以后，他就跟着比划。接着又问：“‘吃饱了吗’手语怎么打？”随行的叶娜莎就教他手语。在食堂，他问叶娜莎：“食堂的米饭怎么分？”当时食堂是用大饭盆蒸米饭，每桌一盆。叶娜莎告诉他说：“切成8份格子就可以给8个人分饭了。”在学校操场边上的校办工厂，高年级学生正在用缝纫机做手套和表带，他和蔼地问一些学生的情况，有的学生会说些话，也很大方地和他对话。当他要离开时，一位男生说：“请叶副主席代我们问毛主席好！”他立刻说：“可以，可以。”怕学生听不清，便问旁边的老师“可以”的手势怎么打，然后学着打了几下“可以”的手势，在场的师生都会意地笑了起来。

在离开学校之前，有老师向叶剑英副主席反映说，即将毕业的学生年龄太大了，最大的有23岁，不好分配工作，恐怕没单位要。后来，这个问题得到解决，想来与叶剑英副主席对此问题的了解和关注分不开。

半个世纪过去了，两位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虽早已离开了我们，但是他们对聋教育的指示没有过时，且成为当今我国特殊教育发展的现实。

本文刊载于《现代特殊教育》2021年4月（总第406期），原标题为写在周恩来总理、叶剑英副主席视察北京市第三聋人学校50周年之际，作者：顾定倩，单位为北京师范大学特殊教育系。

特别鸣谢：中国特殊教育博物馆

编辑：一鸣雨路

校对：华丽

排版：天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