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校记”ABA与DIR训练——自闭症治疗各有千秋

一位老师趴在地板上与自闭症患儿谈话以此唤起他的注意

在“表扬孩子”，学习氛围是喧闹的而不是安静的在“阿尔卑斯学习小组”，孩子摆对一个日期会得到一张贴纸的奖励

ABA与DIR是目前治疗自闭症的两种主要方法。前者强调行为主义，而后者则着重感情交流。这两种方法孰优孰劣至今尚无定论。美国《时代》周刊记者克劳迪娅·沃利斯近期采访了美国两所分别采取ABA和DIR疗法治疗儿童自闭症的学校，近距离观察了这两种方法应用于实际操作的情况。

对那些患有自闭症的儿童来说，及早进行干预治疗可以获得良好的效果，帮助他们开发潜能。如今，医学界有两种主流治疗方法：应用行为分析疗法(ABA)和基于患者发展和个体差异的DIR疗法。它们在实际操作中各有何特色呢？以下两所学校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些经验。

ABA疗法——“阿尔卑斯学习小组”

只要到“阿尔卑斯学习小组”来看一下，你就很容易明白家长们为什么要把孩子们送到这里来——谁不想为自己那易怒、敏感的孩子创造一个平静而有秩序的外部环境呢？

1988年，拥有心理学博士学位的布里奇特·泰勒在新泽西州帕拉默斯建立了这个“阿尔卑斯学习小组”。如今，学校里共有28名学生，年龄从3岁到21岁不等。他们被分散在6个不同的教室里接受教育，老师与学生的比例达到了1比1。

档案记录成长轨迹在阿尔卑斯，老师为孩子们制定的每一个目标，孩子们所上的每一节课，做出的每一句回答都会被仔细记录在案，这些档案组成了学生们成长的轨迹。这就是ABA疗法的核心——用经过仔细设计的、重复性的训练改变孩子们异常的行为。

4岁的乔迪·迪皮亚扎虽然才到学校学习不足一年，但是她的档案摞起来已经有将近20厘米厚，和其他大部分学生一样，迪皮亚扎从婴儿时期就开始接受ABA治疗。

贴纸可以换领礼物

在班里，迪皮亚扎安静地和一名老师一起坐在小桌前。他们轮流看照片，并使用完整的句子说出自己所看到的画面，例如：一个女孩正在骑一辆自行车。每回答对一个问题，老师就会奖励给迪皮亚扎一张小贴纸，积攒够了一定数量的贴纸，就可以到老师那里换领礼物——曾经一度提起ABA治疗法，大家就会想到“M&M”巧克力奖励。不过现在，这种礼物已经换成了更能鼓励学生们的“动作性奖励”，例如一个拥抱。

虽然迪皮亚扎直到3岁才开口说话，但经过每天晚上两个小时的训练，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她已经能很流利地讲话，并且很快掌握了老师教授的技巧。归结原因，迪皮亚扎的妈妈说：“从她早晨睁开眼睛，到晚上上床睡觉，一切都非常系统化。”

在一间有4个男孩子的教室，老师的教学重点是生活技能。约翰森学习用打字机打出一份采购单，随后他和指导老师将按照单子去商店买东西。另外一个男孩正在学习使用照相机，他会问来访者们他能不能给他们照相。每次发问的时候，他用的都是相同的单词。

患有自闭症的孩子，有时会出现不断重复某个语句或某个动作的情况，老师们有时会采取像命令这样的手段阻止孩子们的异常行为。“我们的文化不提倡这样做，”泰勒校长说，“我们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努力让孩子们的行为看起来正常。”

29%回归普通学校

泰勒说，在“阿尔卑斯学习小组”学习的孩子，基本上语言能力都很弱，有些大一点的学生甚至还需要借助电子设备表达自己的最基本需要。不过，学校也取得了相当大的成绩。根据统计，他的学生中有29%的人在助手的帮助下，都能回到主流的普通学校学习。

在“阿尔卑斯学习小组”，每个学生每年的学费为72223美元。不过家长们不必为这高昂的学费操心，因为根据美国相关法律，残疾学生有权利在“适当的”地点接受免费教育。

多年实践发现缺陷

经过多年实践，人们逐渐发现了ABA疗法的缺陷：经过治疗的孩子们只会机械性动作，而不会随机应变。另外，他们不能将在学校中学习到的技巧应用到实际生活中去。举个例子来说，一个男孩子在学校里学会了如何打游戏机，但是一回到家里，他就只会反复地按游戏机的开关。

尽管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ABA疗法创立的记录系统却是独一无二的。罗切斯特大学的特里斯特拉姆·史密斯说：“在这一点上，所有ABA疗法以外的治疗方法都还处于试验阶段。”

DIR疗法——“表扬孩子”

“表扬孩子”是一所学校的名称。它可不是一所安静的学校，大厅里充满了孩子们说话和玩耍的声音。教室的墙壁上贴满了标语、照片和图画作品。刚到这里的家长们不免担心，这样的环境对自己那患有自闭症的孩子来说，会不会过于嘈杂而使他们感到紧张、害怕、无所适从呢？

帮助适应真实世界

学校校长莫尼卡·奥斯古德解释说，学校希望的，是能够帮助孩子们适应一个“真实的世界”。这所学校便是越来越多实行DIR疗法的学校的代表。

“表扬孩子”2004年1月在新泽西州斯坦霍普开业，当时只有3名学生。现在这里的学生人数已经增加到了41名，而且还在不断扩大之中。学费为每年47856美元，由国家支付。

“温暖感觉”增加信心

“表扬孩子”着重于情感的表达和自然的思考，而不是学习对这些孩子们来说比较高难度的某种特殊技巧。DIR治疗通过带领孩子们进行“复杂的”交互活动，帮助他们学习。

在一间5到9岁孩子们使用的教室里，8个孩子围坐成一圈玩游戏。在这个游戏中，孩子们要随机抽取两张卡片：一张活动卡，一张同学卡。然后按照两张卡片所示做出相应动作，比如与奥利佛握手，拥抱阿里克斯等。做对的同学可以获得其他同学的欢呼鼓励，格林斯潘将其称为“温暖愉悦的感觉”，这种感觉可以让孩子们更加有兴趣和信心继续学习。

在一间11至14岁孩子使用的教室中，老师在地上铺了两条蓝色纸条，代表河水，让孩子们排成一队，站在两张纸条中间的狭窄空隙里，代表他们站在一条小船上。他们的任务是，在不“掉下水”的前提下，按照身高，从高到矮排列成一队。在这个任务中，学生们能学习到与他人交流和解决问题的方法。

“表扬孩子”的教育核心理念是走近孩子，进行一对一、孩子主导的游戏。在其中的某一节课上，6岁的戴维正在一遍又一遍地坐滑梯，他每爬到滑梯上面，一名老师就会比划着用什么东西挡住他滑下来的路。这样，这个贪玩的孩子就不得不与老师进行眼神的交流，并且向老师表达出自己的愿望。

“老师希望他能挥挥手，或者说‘拿开’，让他的行动有意图，”学校的助理校长劳伦·布拉斯扎卡说，“老师有详细的计划，但是学生并不知道。对戴维来说，他一遍又一遍地坐滑梯是因为好玩。”

正是在愉快的玩耍之中，戴维和其他孩子们学会了如何与人交流，这样，戴维就可以更加容易地参与到普通学校的学习中，或是与家人围坐在桌旁吃饭。

在DIR疗法体系下，还有一个名叫“地板时间”的训练方法，大人们尝试进入孩子们的活动世界中，并愿意让孩子做带领的角色。通过这段共处的时间，发展孩子与成人之间一个积极而有效的交往，展开一个相互的、共同参与的空间。

帮助孩子走向成功

在加入“表扬孩子”之前，奥斯古德也曾经使用过6年的ABA疗法。“这种疗法在培养孩子们技巧方面收效显著，”她说，“但是孩子们却无法因此培养出独立思考的能力，不能自己解决问题，也不能增强他们融入社会的能力。”她表示，通过ABA疗法治疗的孩子，往往是“看起来正常”，但是孩子们只是对某些刺激做出机械性反应，却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我们的逻辑则是，不告诉孩子们‘不要那样做’，使用DIR治疗时，我们尊重孩子们，我们只是给了他们能够帮助他们人生成功的工具。”

正说着，一个小男孩向奥斯古德要可以让他玩耍的东西，奥斯古德便扔了一个球给他。她接着说：“懂得如何要也是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一部分。”

相关链接

ABA与DIR两种理论依据

ABA与DIR这两种治疗自闭症的方法有着不同的理论依据。

应用行为分析法(ABA)来源于心理学家B·F·斯金纳的经典理论。斯金纳经过实验后认为，所有人类的行为都是一系列条件的反应，只要经过仔细设计的、重复性的训练并给予一定的奖励，行为是可以被改变的。

1987年，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的洛瓦斯发表了一份报告，报告说，每星期接受40个小时行为学训练的19名自闭症儿童中，有9人的智商获得大幅度提高，并且能够通过一年级的考试。这给人类攻克自闭症带来了第一线希望，并在接下来的20年中，成为治疗儿童自闭症的主流方法。

不过近些年来，这一方法逐渐受到了挑战。

2000年，科学家特里斯特拉姆·史密斯重复了13年前洛瓦斯的实验，他得出的结论是：ABA的确可以帮助自闭症儿童在学习方面取得进步，但是在帮助他们改善社交能力方面却几乎毫无用处。

与此同时，新疗法也相继出现，其中的代表当属DIR疗法。DIR疗法由在美国国家精神卫生研究所研究了15年儿童发展的儿童心理学家斯坦利·格林斯潘创立。

DIR疗法重视关系与情绪在孩子们发展过程中扮演的角色。该理论认为，情感交流能帮助自闭儿童建立社交关系，有利于情绪的发展，并培育智能及道德。格林斯潘说，母亲和老师应该俯下身来，走进孩子们的世界，加强与哪怕是最自闭的孩子的交流，并把重复性的动作加入有趣的交互性游戏当中。

目前，在美国采取最为广泛的方法还是ABA疗法，不过DIR的数量也在不断增长，还有的医师则把两种方法混合使用。

自闭症(孤独症)

60多年前，美国精神病学家利奥·坎纳首次描述了自闭症的症状，但至今人们对该疾病仍所知甚少，也不能确定其成因。但自闭症患者的人数却在不断增加。

最初，人们认为患上自闭症是负责感觉和行动的小脑出了问题，但是现在，人们认为这可能是大脑受刺激方式的问题，是脑白质分布和连接大脑不同部分神经纤维异常所致。

人们可以肯定的是，诱发自闭症的原因多种多样。大多数研究人员认为，基因缺陷和环境的共同作用是自闭症的诱因。一对双胞胎中，如果一个人有自闭症，那么另一个得自闭症的几率可以高达60%到90%。

自闭症主要表现为社交障碍、语言障碍、行为障碍，还可伴随有认知缺陷、感知异常等。患者的个性心理特征异常，导致个人能力及智力的障碍。但他们可能在某些方面显得有较强能力，尤其是在机械记忆方面，例如数字、年代等，有的对音乐和绘画特别有兴趣。随着科学的发展，很多深受这种疾病困扰的人，在系统治疗下，已经逐渐可以表达自己的思想，这也为人们了解这一疾病提供了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