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从临床症状学浅析自闭症儿童的中医病因病机

叶 兵 张海华 汤 琛 于甜甜 熊 茜 郑晓斌 林伟容

深圳市中医院 ，广东 深圳 518033

作者简介: 叶兵 (1974 － )，男，汉族，硕士研究生，主任医师，研究方向为小儿推拿治疗疾病的机理。E － mail:yb197481@ 126. com

【摘 要】 目的: 对自闭症儿童临床主要症状进行归纳，分析自闭症儿童发病的中医病因病机。方法: 对 56 例自闭症患儿进行症状学整理，归纳出 8 大症状，并与正常对照组儿童进行对照，分析其中医病因病机。结果: 自闭症儿童最容易出现的 6 大症状分别为社会沟通障碍、语言表达障碍、饮食方面的问题、胆怯、具有相对突出的能力及脉象细弱 (P ＜0. 01) 。结论: 就中医而言，自闭症的症状特点不局限于精神方面、行为方面及语言方面这 3 大方面。典型自闭症，不论是先天还是后天因素，其主要发病脏腑责于脾胃，病机乃脾精大亏，胃气虚弱，气血不足 (特别是宗气不足)。

【关键词】 自闭症儿童; 临床症状; 中医病机

【中图分类号】Ｒ272. 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 － 8517 ( 2017) 18 － 0009 － 03

自 1943 年，美国精神病医生里奥·坎纳提出婴儿自闭症概念以来［1］，对自闭症的诊断和研究一直在探索中。自闭症主要表现为在社会化障碍、交流障碍及想象障碍 3 个核心，且各地区发病率相同，但男女发病率并无明显差异，其具体发病机制尚未明确［2］。第 5 版自闭症儿童诊断标准 (DSM － ⅴ)［3］将原来的 3 大类核心症状社会交往、语言交流、重复有限的刻板行为合并为 2 大类，即社会沟通的交往障碍、限制性兴趣、重复行为; 取消沟通发展迟缓，将原来语言对答，语意使用的困难，及非口语沟通的缺陷，改列到 A1和 A2，将怪异的仿说和固定的表达方式等改列到B1 和 B2，强烈狭窄固定的话题也可列 B3。并增加感知觉的诊断标准，即在限制性兴趣/反复行为的这一判断标准中，又新增加在感官方面 “过多”或 “过低” 的反应 ( 包括疼痛、温度、声音、触感等)。中医对于自闭症也有一定的研究，但绝大多数是以西方医学的研究为基础，在临证方面并没有太多突破［4］。笔者将自闭症儿童的症状可归纳为: 语言方面、社 会 交流、刻板行 为、胆 怯、突出能力、饮食方面、大小便和脉象等方面; 即除外典型的社会沟通和语言交流障碍外，饮食方面亦明显异于正常儿童。笔者从 2015 年 7 月 11 日到 2017 年 1 月 28 日对深圳市中医院推拿科小儿推拿门诊与星愿树儿童展能中心合作接诊的 61 例患儿进行了认真的回顾性调查。通过回顾性调查发现 5 例非自闭症儿童，对余下 56 例患儿 (均有专科医生确定诊断; 其中阿斯伯格综合症症 1 例; 典型自闭症 32 例; 儿童期瓦解性障碍 8 例; 自闭谱系障碍伴发育迟缓 3 例; 自闭谱系边缘即轻度自闭症) 的临床症状进行了细致的整理和统计，现将过程及结果汇报如下。

1 症状整理和分类

临床上对 56 例自闭症患儿的症状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和统计，并将其症状及出现频次进行了归类，总结如下。

1. 1 语言方面

 ①语迟，说话晚; ②语少，蹇涩，语句短，不能说连续的句子; ③ 语言含混不清，表达不准确; ④多自言自语，语言内容与实际情况多不相关。

1. 2 社会沟通，交流方面 

①眼神无对视，不听指令; ②不主动交流，或只与熟识的人交流; ③仅有需求性要求，其他主动交流少; ④可以主动交流，但表达不清晰，不顺畅。

1. 3 刻板的动作和行为 

①刻板单一的动作 ( 如用下巴顶人，刻意拍手、挥手、搓手等); ②刻板单一的行为 ( 如只走同一条路、必须自己开门，只用一种颜色的东西等等); ③语言重复单一，多动难静。

1. 4 胆怯 

①要人陪睡，胆小，睡时多要开灯，大人离开会醒; ②惧怕黑暗，畏惧生人，不敢一个人上洗手间; ③对危险敏感，胆小，畏惧参加有冒险性的动作和活动 (如不敢登高，上下楼梯)，不吃不认识的食物，不玩没见过的玩具等等。

1. 5 有特别突出能力 

如记忆力佳，数字感强，图形感强，对音乐敏感等。

1. 6 饮食方面 

①咀嚼无力，喜软食，流食，不喜咀嚼多吞咽; ②喜温热饮食，不喜冷食，不喜水果、蔬菜，或只吃固定的几种水果; ③嗜糖，喜甜食。

1. 7 大小便 

大便难，干、硬，色黑，每日或几日一行; 小便清澈。

1. 8 脉象 细，弱。

笔者对 56 例患儿在上述 8 个方面的症状进行了初步统计: ①有语言方面的症状的 51 例; ②有社会沟通、交流方面症状的 53 例; ③有刻板的动作和行为症状的 30 例; ④有胆怯症状的 37 例; ⑤有特别突出能力的 17 例; ⑥有饮食方面症状的 38例; ⑦有大便干硬难解、小便清澈的 27 例; ⑧有细弱脉象的 42 例。

2 资料分析

2. 1 资料收集 正常对照组儿童在深圳市中医院少儿推拿科收集前来保健治疗的健康儿童 56 例，男性 45 例，女 性 11 例，年 龄 1. 8 ～ 9 岁 平 均(4. 12 ± 1. 28) 岁。自闭症儿童在深圳市星愿树儿童展能中心收集，共 56 例，其中男性 53 例，女性3 例，年龄 1. 75 ～ 8 岁，平均 (4. 44 ± 1. 42) 岁。

2. 2 统计学方法 

采用统计学软件 SPSS23. 0 完成统计分析。应用 χ2检验进行各症状分析，单因素分析，P ＜ 0. 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各变量因素的说明见表 1。

表 1 自闭症儿童变量赋值及出现频次

变量 内容 取值 自闭症组各因素出现频次 /% 对照组各因素出现频次 /%

X1 性别 男 = 1; 女 = 2 － －

X2 年龄 － － －

X3 语言表达障碍 有 = 1; 无 = 0 91. 07 1. 78

X4 社会沟通障碍 有 = 1; 无 = 0 94. 64 1. 78

X5 刻板动作或行为 有 = 1; 无 = 0 53. 57 8. 92

X6 胆怯 有 = 1; 无 = 0 66. 07 5. 35

X7 具有特殊的突出能力 有 = 1; 无 = 0 30. 35 10. 71

X8 饮食方面问题 有 = 1; 无 = 0 67. 85 5. 38

X9 大便难解，干硬，小便清澈 有 = 1; 无 = 0 48. 21 12. 5

X10 脉象细弱 有 = 1; 无 = 0 75 8. 92

2. 3 统计结果 

在症状学方面发现社会沟通障碍、语言表达障碍、饮食方面的问题、胆怯、具有相对突出的能力及脉象细弱均是自闭症儿童最容易出现的症状。见表 2。

表 2 56 例自闭症儿童临床表现 χ2检验结果因素 2 P

社会沟通障碍 44. 643 0. 000

语言表达障碍 34. 571 0. 000

饮食方面问题 7. 143 0. 008

刻板动作 0. 071 0. 789

胆怯 5. 786 0. 016

突出能力 8. 643 0. 003

二便异常 0. 071 0. 789

脉象细弱 14. 000 0. 000

3 讨论

3. 1 关于临床症状的问题 传统的自闭症的 3 大类核心主症语言障碍、沟通障碍、刻板行为，即便经过 DSM － ⅴ的修改和适当补充，但其临床观察的角度依然是精神和行为 2 大方面。笔者从中医角度观察症状，总结出 8 个方面的主症，从统计学的结果看有 6 个症 状 是 明 显有 意 义的，其 P ＜0. 01，另外 2 个虽然统计学上没有明显意义，但对比结果仍有明显差距。这可能是样本数量太小造成的结果。但即便如此，还是发现从中医学的角度上来看待自闭症，其症状特点远远不止精神和行为及语言这 3 大方面。诚然本文的研究还显粗浅，但依然可以得出这样的观点: 中医不同于西医，对中医而言要有自己的临床症状的观察，才有利与中医对自闭症的认识。

3. 2 中医病因病机 

《素问 · 金匮真言论 》言:“夫精者，身之本也”，又云: “中央色黄，入通于脾，开窍于口，藏精于脾，故病在舌本，其味甘，其类土，……”，说明 “精”是五脏之根本。脾脏开窍于口，发病则在舌本。联系自闭症患儿往往语言含混、懒言、语少，舌本不利与脾相关。 《素问·宣明五气篇》云: “脾为吞”，《素问·五藏生成》中又言 “脾之合肉也”，《灵枢·经脉》中曰:“胃足阳明之脉，起于鼻之交頞中，旁纳太阳之脉，下循鼻外，入上齿中，还出挟口还唇，下交承浆，却循颐后下廉，出大迎，循颊车，上耳前，过客主人……”，而咀嚼肌为足阳明胃经所遁形，故咀嚼无力当责之于脾胃。自闭症儿童在饮食方面多喜吞食软食、温食，而且食量尚可，不喜咀嚼这一症状提示患儿脾胃气虚，肌肉特别是咀嚼肌乏力，更能说明自闭症不仅与脾脏相关，还涉及胃腑。《素问·宣明五气篇》云:“五味所入……甘入脾……”、 “五气所病: 心为噫，肺为咳，肝为语，脾为吞，肾为欠为嚏，胃为气逆为哕为恐，……，胆为怒，是谓五病”、 “五精所并……并于脾则畏，并于肾则恐，是谓五并”。典型自闭儿童语言方面的问题中除了语迟，语言短少，不连续，语言含混外，有部分也表现为自言自语 (喋喋不休)，独语，或语言重复。对于这一类患儿，与《素问·宣明五气篇》中: “五气所病，肝为语”颇为相象。此症状在临床中多表现为血虚、阴虚、肝经有热，肝阳偏旺的表现。而在胃又有 “胃为气逆，为哕为恐” 的说法。胃纳受通降的功能减弱，则胆气亦随之不降，胆气不降则多见惊悸恐惧。故此在临床上自闭症患儿多有胆怯，畏惧之象。另 《素问·宣明五气篇》 又云: “并于脾则畏”、“并于肾则恐”。表明自闭症患儿胆怯症状所涉及的脏腑在胃、脾、胆、肾; 故中焦胆气不降，脾胃阳精不足，肾气蒸化不利，则在临床表现为“枢机” 不利，纳不喜冷，食不喜硬，畏惧胆怯，大便为之见硬，小便为之见清 (肾阳虚)。 《素问·至真要大论》云: “阳明厥阴不从标本，从乎中也”。所谓 “食气入胃，散精于肝，淫气于筋。食气入胃，浊气归心，淫精于脉。脉气流经，经气归于肺，肺朝百脉，输精于皮毛。毛脉合精，行气于府。府精神明，留于四脏，气归于权衡。权衡以平，气口成寸，以决死生” ( 《素问·经脉别论》)。府为气之所聚处也，是为气海，在两乳间，名曰膻中。膻中之布气者，为三隧: 其下者走于气街，上者走于息道，宗气留于海，积于胸中，命曰气海也。如是分化，乃四藏安定，三焦平均，中外上下各得其所 (见王冰注释)。自闭症儿童，胃弱，精亏 (脾精)，脏失精养，气失权衡，虚馁无力，上行息道者少则气短乏力; 下走气街者不足则大便坚难; 留于宗者少，则气海不足，心中澹澹，多为恐惧无助。 《素问·生气通天论》 有言: “阴者，藏精而起亟也; 阴不胜其阳，则脉流薄疾，并乃狂; 阳不胜其阴，则五藏气争，九窍不通”，联 系 本 病，语 言 迟 缓，蹇 涩 ( 舌 窍 不通)，大便干结 ( 魄门不通)，对于典型发作者，此乃阳精不足; 对于自闭症儿童，初期发育迅速，后期发育倒退，这是阴精亏虚。

4 小结与展望

综上所述，典型自闭症，其主要发病在于脾胃，特别是脾精大亏，胃气虚弱，气血不足 ( 特别是宗气不足) 是其主要病机。偏于阴血虚者，则多语、自语，语言不断; 偏于阳精虚者则语少，语短，语言迟缓; 其他如涉及智力障碍者，则多为后天影响到先天的发育，先天失于后天供养则肾精虚损，智力低下。近期的研究有提到 “卫生假说”［5］其表述肠道里的神经元细胞数量比脊髓里的还多，与大脑的神经细胞数量相当，并且细胞类型，神经 － 递质及感受器都与大脑极其相似，所以肠道也被称为“第二大脑”，ASD 也可能受脑肠轴的影响。由此似乎从西医的角度明确的印证了 “脾胃” 在自闭症发病中的显著作用。从中医治疗角度出发，周念莹等［6］应用理中汤加味治疗小儿自闭症临床取得明显疗效，更从侧面证明了脾胃在自闭症发病过程中的重要性。当然，对复杂的自闭症症状仅从脾胃入手，还显单调，但以脾胃为核心的病机认识十分重要，能够为自闭谱系障碍患儿的中医治疗提供指导。

参考文献

［1］ Brock SE，Jimerson SＲ，Hansen ＲL． Identifying，assessing，andtreating autism at school［M］． New York:Springer，2006．

［2］ 片成男，山本登志哉． 儿童自闭症的历史、现状及其相关研究 ［J］． 心理发展与教育，1999，1 (11): 49－ 50．

［3］ 刘慧敏，陈越洋． DSM － V 中自闭症儿童诊断标准的变化述评及启示 ［J］． 赤峰医学院学报 ( 自然科学版)． 2015，31 (12): 86 － 88．

［4］ 郭麒竹，张红林． 儿童自闭症的中医认识及其疗法．首都医药． 2012，11 (下): 17 － 19．

［5］ 段云峰，吴晓梅，金峰，等． 饮食对自闭症的影响研究进展 ［J］． 科学通报，2015，80 (30): 2845 －2861．

［6］ 周念莹，李永春，江晓宇，等． 理中汤加味治疗小儿自闭症临床观察 ［J］． 新中医，2015 (6): 200 － 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