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进医生：儿童利他行为是如何建立起来的

文|静进医生

利他行为会遗传吗

人们将利他行为（altruisticbehavior）定义为对别人有好处，而对自己没有任何明显益处的自觉自愿行为。

有人类史记载以来，社群中普遍存在互惠利他行为，通过“抱团取暖”，使得族群得到生存繁衍。利他行为暗含互惠平等意思，即使不能得到即刻回报，利他者明白眼下的投入，会在未来某个时刻以其它方式得到回馈。因此，利他行为似乎就包含了有条件地给予对方惠益，而这种惠益则借鉴了所谓神经经济学概念“交易收益”。因为，人们日常行为中“权衡得失“的意识无处不在，在避免冲突的前提下，使得自身利益最大化。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的互惠利他行为包括：帮助他人、施舍穷人、不计回报伸出援手、看护病人、危机时刻出手助人、分享食物、送寒问暖、为朋友两肋插刀等等不一而足（见自闭症儿童有帮助他人的意识和行为吗）。利他行为在生物界普遍存在，哺乳类和灵长类帮助同类的行为更明显，且有遗传和模仿习得的双重特点。

法国哲学家奥古斯特·孔德19世纪提出，利他行为与利己行为相反，是一种强调牺牲自己而造福他人的崇高道德行为。孔德的利他主义描述了人类的本质和伦理意义，但这与生物科学中的利他主义大不相同。

在生物进化论中，利他行为是个体行为，利于对方的生存与适应，而会降低自己的适应性。达尔文认为，物种进化带有很强的自私性，动物通常在竞争中增加其生存和繁殖机会，于是利己行为更为普遍。

但他发现很多动物会通过牺牲自己利益来帮助同伴时，陷入苦恼，这种现象不大符合其“自然选择”基本原则。他在《人类的起源》中写道：他宁愿牺牲自己的生命，像许多野蛮人一样，从不背叛自己的同伙，意味着他不会留下后代来继承他的高贵品质。

现代进化生物学家则认为，在人类而言，利他行为具有很强的遗传机制。例如《自私的基因》作者理查德·道金斯指出，从本质上讲，互惠利他主义是个人行为背后的自私动机。但这种动机服从“绿胡子效应”（green-beardeffect），即利他行为在更广泛的群体中能够实现血缘基因扩散的效果。道金斯1976年提出了绿胡子实验范式：如果我长着绿色胡子（利他），我就会为长有绿胡子的人提供更多帮助，因为长绿胡子的人也会帮助我。

当一个等位基因或一组连锁等位基因产生三种表型效应时，就会产生绿胡子效应。等位基因或是特定等位基因载体，在本质上会识别其他个体中相同基因的存在（绿胡子），从而复制出更多携带这种基因的个体。绝对的利己者不具有利他行为标记（绿胡子），因此在群体中很难得到拥护与帮助，于是利己者的基因就很难得到繁衍和扩散。

利他行为与进化论的竞争观点看似有矛盾，但它的表现，仍有为自己带来利好的意图。人的基因作为一种具有隐性的“自私目标”，即最大化自身繁殖企图，通过利他行为可达到繁衍后代的目标。这里不排除亲缘或是血缘关系，暗含着我周边的同伙或族群，都具有绿胡子，他们同样携带着与我相同的基因，“自我牺牲”仍可换回基因的扩散。粗浅理解，人为某种信仰或理念献身，也具有这层意思。基因是看不见的，但标志性利他行为（绿胡子），可为族群中大多数人们的认可与青睐，于是这种利他行为会一代一代巩固和发扬下来。

研究已经发现，基因OXTR、CD38、COMT、DRD4、DRD5、IGF2和GABRB2等是利他行为的候选基因。

我们的祖先展示了这种利他行为的优势。例如，优秀的猎人显然会留下更多后代。狩猎者在族群中积极分享他的猎物，就会获得族群中更高的拥护，于是他同样会优先获得其他狩猎者的回馈，同时更多女性乐意委身于他，从而达到成功的繁殖。优秀的猎人，同样更具有冒险和献身精神，他有可能获得更多猎物（资源），意味着这些资源更能投资给后代，于是女性甘愿投怀送抱于他也就不奇怪了。这种行为会通过所谓的文化基因“缅因（meme）”方式传给后代，从而代代生生不息。

儿童的利他行为

如果出生后的孩子本身携带利他行为的基因，那么出生后的母子依恋便会激活这些基因，从而形成相应行为表型。当然，其前提必是亲情依恋、情感共享、移情及模仿等起关键促进作用。移情又可理解为同理心或情商，亦可理解为将心比心、感同身受，或是换位思考等，情商高的孩子或成人，更乐意助人为乐。情商则完全可以量化测试。

观察发现，具有利他行为多的孩子，在群体里更受欢迎，其影响力也更广泛。这种行为，也会为孩子未来社会等级地位的上升带来积极影响。母子依恋互动中，母亲的亲昵、逗弄、及时回应、积极互动均会促进和增强孩子的利他意识与行为，父子间亦然。

积极的移情，能使孩子建立安全感，从而更积极探索周围，并且激发其丰富的好奇心。在经典的“视崖实验“中发现，安全感强的幼儿，更容易探索和爬过具有深度的”视崖“，爬向召唤他的母亲身边。安全感，显然来自于良好的母子依恋。

有趣的是，利他行为会让当事人经常体验愉悦快乐情感，是因为互惠行为通常带来积极的反馈。这在哪个年龄段儿童均有类同的反映。利他行为的好处还得到以下研究证实。

☆首先，Schutte（2007）对44份文献进行荟萃分析发现，情商与更好的身心健康有关。尤其是，特质性情商与心理和身体健康之间呈强的关联。后来马丁（2010）等对近2万名受试者资料分析发现，特质性情商是健康的强有力预测指标，且在预测健康水平方面显示极稳定的标示。

☆其次，2012年在印度进行的一项研究显示，吸食大麻者的情商比正常对照组显著低下，而且其自尊心得分也明显低于对照组。同期澳大利亚的研究发现，低情商者更容易依赖酒精和嗑药。这在戒毒人员中也得到证实，随着干预治疗起效，毒品依赖者的情商也会提高。

☆再如，有若干研究证实，情商水平与领导力之间存在明显关联。情商对领导力发挥的积极作用，也显示在领导者的角色上。他的情商与利他行为更能激励员工们”为之卖命”，同时员工会对高情商领导产生信任感、归属感和舒适感。

从上述内容来看，父母自幼培养孩子的利他和共情行为，是极有意义的做法。这方面可参考前文“如何培养提升孩子的共情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