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进医生：儿童攻击行为

文 | 静进医生

何谓攻击——动物界攻击行为

人们对攻击（aggression）一词并不陌生，狭义指一个人对另一人造成伤害。其目的和行为既可能是公开的（如殴打、恐吓或辱骂），也可能是隐蔽的（如暗地里使坏）。人的攻击行为诱因较复杂，大致可分为直接攻击和间接攻击，前者指对某人造成伤害的身体或言语行为，后者指伤害个人或群体社会关系的行为，如搅局、搬弄是非、八卦谗言等。

在生物界，攻击行为相当普遍，如食物争夺、掠食、捕猎、竞争交配权、地位争夺、种群厮杀、领地保护、争夺资源等等。攻击发生时，它会激活大脑里的“或战或逃” （fight-or-flight ）反应，主要用来应对突发危机，保全自己或族群。所以，攻击是进化而来的本能行为，人类也是如此。只不过，我们的攻击行为被文明“粉饰”了许多，但在设局、计谋、玩阴招、好勇斗狠、残酷性上比动物界有过之而无不及，为置对手于死地，会无所不用其极。不信你看看，尖端科技发展多以武器研发为龙头。

在动物界，攻击无处不在的同时，它们十分懂得攻击的风险究竟有多大、值不值得开打、权衡利弊，以避免身体在冲突中受伤或丧命。“博弈论”（game theory）解释了这种攻击策略，可通过自然选择在种群中传播，彼此模仿学习，不到万不得已，避免出手。若非极端情况，动物们大都是虚张声势地摆摆姿势、呲牙咧嘴、制造噪音、展示雄壮，在对峙中以最低代价息事宁人，或达到维护体面和尊严。呵呵，对比看看我们人类，概莫不是如此。

人类攻击行为

人类的攻击行为，从远古来说，是一种自然选择的适应性暴力，尤其突显在狩猎、掠食、争夺配偶、防御掠夺等方面。攻击也可从获益、保护自身和种系繁衍成功得以解释。当利益回馈超出付出成本时，则可能演化为族群之间的争斗乃至种族屠杀。有些种族冲突或灭绝行为，似乎是意识形态或是某种信念（如宗教信仰）的副产品，它可催生集体无意识，激发群体暴力，以灭绝掉对方族群为快（Durrant, Russil .2011）。

人类暴力行为以不同模式发生，最显著的是性别差异。如大多数攻击行为是由男性实施和针对男性的，男性也最有可能成为攻击的受害者。这显然与睾酮水平有关，眶额叶和杏仁核活动受内源性睾酮水平的影响，从而决定是否发动攻击（Volman, I等.2011）。无论年龄大小，男性更多表现身体和语言攻击，而女性则倾向间接而隐蔽的攻击，如诋毁、嘲讽、传播谣言或八卦等，有时也动手（Del Giudice,2015）。

按进化心理学家 “男性战士假说”（MWH）解释，人类心理是由群体间的竞争和冲突塑造的。男性群体组成联盟攻击的进化史，可能导致对外族群体认识方式的性别差异，从而产生了如今仍可看到的多种文化/种族中存在的攻击模式，即善待自己族群，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并且，群体间的攻击是男性获得配偶、领地、资源和提高地位的机会。因此，冲突可能为男性心理机制创造了进化上的习性，趋向引发群体间的攻击（ Vugt, Mark Van.2006）。

儿童的攻击行为

攻击通常是由愤怒、紧张和恐惧导致的，是“或战或逃”的反应。儿童的打斗与成人暴力相向性质或模式不同，他们会因场景不同而变换角色，并很快会被监护人制止，从而会意识到攻击是不被接受的行为，主观上学会克制而不轻易去攻击他人。

早期认为，儿童成长中均会表现不同程度的攻击行为，在未造成对方伤害时，大可视其为正常行为，师长没必要总是去干预他们的冲突，儿童会通过争斗来相互影响和教育，太多的干涉会妨碍他们的自信（Appel.1942）。年幼的孩子，攻击行为在发育过程中是适当的和可接受的，一定程度的攻击，可带来解决冲突和改善沟通技巧的机会（Schellenberg, R. 2000）。再如，兄弟姊妹间的打斗经历，的确会增加他们对攻击行为的自我控制，因为明白了打斗会造成什么后果，如遭体罚、遭孤立、不受欢迎、报复、不快体验等，因而见好就收。

2至5岁的孩子即可通过攻击行为表达需求或情绪，如通过争夺玩具、抢位置、争宠、受挫、兴奋、想炫耀自己、相互拉扯推搡、引起关注而争夺个人利益。他们的攻击不仅是一种习得的行为，也是学习自我调节的尝试，是生物学发育的阶段性标志（Bongers等.2004）。

5、6岁后的孩子们，能够用统一法则来确定群体中的角色与地位，并对“统治”和“战斗力”划分不同等级，可视其为是未来社会角色的“演练”，攻击获胜者大多可获得“统治”地位，接近于“领导”角色。但它并非是儿童未来社会角色的预测标准，没必要过分解读。

有些孩子的攻击显著超出道德、规则所允许范围，则可视其为是一种异常行为。他们的攻击大多发生在受挫、需求未满足、愤怒和遭受威胁时，且在时间和强度上超越了阈限。研究发现，频繁攻击和暴力的孩子多来自暴力管教的家庭，如经历过多粗暴而无效的教养、父母对孩子缺乏监控、缺乏父母关爱、家庭功能失调、经常遭受欺侮的孩子特别容易表现攻击行为（Patterson,GR等.1995）。

英国学者Farrington（1996）描述伦敦地区青少年攻击行为的诱因时提到，在学校经常制造冲突和麻烦、多动和注意力不集中、智力偏低、家庭犯罪史、家庭贫困、父母无能力抚养等是最有力的预测因素。

在某些发育行为问题儿童中，攻击行为更为明显，如ADHD、品行障碍、对立违抗障碍、暴怒发作、情绪障碍、反社会倾向等。

静进老师说

纵观人类史，就是个充满暴力、攻击的历史。人类与其它物种都具有相同的攻击性，且与遗传、早期发育、社会习得、灵活性、文化与道德等因素相关，但人类的攻击行为更具复杂性。按康拉德的说法，人类的攻击主要受饥饿、恐惧、繁殖和争利所驱动（Konrad Lorenz.1963）。我们还可观察到，人的攻击是争夺资源控制权一种手段，例如人口密度增加导致资源短缺时，攻击和暴力就会加剧（Wilson.2008）。

神经经济学“博弈论”的使然，人们更懂得了可通过政治谋略化解纷争，将攻击造成的损害降到最低，较少弄到鱼死网破或两败俱伤地步。

当今社会，经历早年创伤性体验、易怒的人格、家庭功能崩溃、遭受霸凌、加入不良少年团伙、过早物质依赖、酗酒嗑药、恋爱婚姻失败、失业、创伤后应激障碍、慢性疼痛不适等是成年人攻击频发的高危因素，且其平均寿命短得多（MacDonald et al. 1996）。

对儿童而言，糟糕的成长环境、家庭暴力、姑息娇纵、与习惯打斗儿童为伍、校园霸凌、智力偏低、某些神经发育障碍疾患，往往是促发攻击行为的风险因素。孩子经常玩暴力内容的电子游戏，也是攻击行为增多的因素之一。另外，天气的变化也会增加儿童异常的攻击行为。

有攻击倾向的儿童，其大脑前额叶皮层，尤其是眶额叶部位的低激活状态可能是重要的生物学诱因。这一部位的主要功能是控制人的激越情绪、冲动、愤怒和失去理性。这方面有诸多研究依据，例如ADHD、反社会行为、品行障碍等，易冲动和发起攻击，与其额叶反应抑制功能降低有关（Meijers, J等.2017）。

防患于未然。防止儿童攻击性行为的最佳方法是，消除家庭暴力、避免娇纵惯养孩子，为您婴幼儿期及学龄前阶段孩子提供稳定、安全的家庭生活，并为他们提供坚定、充满爱心和守规矩的监督与指导。您的亲社会示范行为，是孩子最有效的榜样，而非滔滔不绝的说教与讲道理。具体方法和措施，可翻看本人前期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