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性别自闭症谱系障碍患儿的静息态脑功能成像研究

李翠翠陈玲珑徐海波

武汉大学中南医院影像科，武汉430071

通信作者：徐海波

【摘要】目的探讨自闭症谱系障碍(ASD)患儿大脑局部功能连接的性别差异及其与患儿临床症状严重程度的相关性。方法在国际自闭症脑成像交换数据库中，提取其中5个站点中符合纳入标准的72例ASD患儿(男性36例、女性36例)及72例正常对照者(男性36例、女性36例)的脑部静息态功能磁共振成像(rs-fMRI)及T1WI结构像数据，采用局部一致性(ReHo)分析方法评估4组被试者的大脑局部功能连接水平，并采用协方差分析(以性别及诊断为因子；以年龄、总智商评分、头动参数为协变量)比较4组被试者各脑区ReHo值的差异，采用Pearson相关性分析检验上述协方差分析显示的差异显著脑区的ReHo值与ASD患儿孤独症诊断访谈量表修订版(ADI-R)3个维度评分的相关性。结果(1)4组被试者ReHo值的诊断主效应结果显示，相较于正常对照者，ASD患儿左侧中央前回及左侧楔前叶的ReHo值明显升高，右侧小脑后叶的ReHo值明显降低，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GRF校正，体素水平P<0.01、簇水平P<0.05)；性别主效应结果显示，相较于女性，男性右侧颞中回的ReHo值明显升高，左侧额下回、左侧楔前叶、右侧角回、右侧缘上回的ReHo值明显降低，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GRF校正，体素水平P<0.01、簇水平P<0.05)；诊断×性别交互效应结果显示，左侧额中回的ReHo值在4组间差异有统计学意义(GRF校正，体素水平P<0.01、簇水平P<0.05)。(2)Pearson相关性分析显示，男性ASD患儿的右侧颞中回的ReHo值与其ADI-R量表中的言语交流维度评分呈正相关关系(r=0.387，P=0.026)，右侧小脑后叶ReHo值与社会交往维度评分呈正相关关系(r=0.364，P=0.037)；女性ASD患儿的右侧缘上回的ReHo值与其ADI-R量表中的社会交往维度评分呈负相关关系(r=-0.395，P=0.031)，左侧额中回的ReHo值与重复刻板行为维度评分呈负相关关系(r=-0.398，P=0.029)。结论ASD患儿存在局部功能连接异常的脑区，且男性与女性ASD患儿间局部功能连接水平存在差异，此可能是两者临床表现存在差异的脑功能基础，同时部分脑区局部功能连接水平也与患儿的临床症状严重程度相关。

【关键词】自闭症谱系障碍；静息态功能磁共振成像；局部一致性；性别因素

前言

自闭症谱系障碍(ASD)为一类广泛性神经系统发育障碍，其特征症状为社会交往障碍、言语交流受损及刻板重复行为等[1]。该病的男女性发病比约为(3~4)∶1，且不同性别的患者在行为表现上也存在差异，例如男性患者有着更严重的外显行为(如侵犯行为、重复刻板行为等)，而女性患者则表现出较多的内化症状(如焦虑、注意问题等)[2-3]。

神经影像学为探索ASD发病率、临床表现等方面的性别差异的神经生理学基础提供了一种有效手段，其中MRI就是目前应用最广泛的检查各种神经精神疾病大脑结构和功能变化的非侵入性手段。静息态功能磁共振成像(resting-statefunctionalMRI，rs-fMRI)是一种目前正被广泛使用的检测大脑功能连接的有效工具，其中检测大脑局部功能连接最常用的rs-fMRI指标之一就是局部一致性(regionalhomogeneity，ReHo)，而ReHo已被证实对被试者间大脑局部活动水平的差异具有很高的敏感性。

由于目前女性ASD患者少，导致几乎所有的关于ASD的神经影像学研究都集中在男性样本上，女性ASD患者并没有引起同等程度的关注，使得ASD中潜在的大脑结构和功能的性别差异常常被忽视，这可能就是前期与ASD有关的神经影像学研究结果不可重复的主要原因之一。因此，将女性ASD患者提升到相同的研究高度，将更有助于我们提高对ASD的认识及其临床干预水平。另外，通过阅读相关文献，我们发现目前大多数研究更关注的是ASD患者大脑结构的变化及远距离功能连接的改变[4]，但对于同样在ASD患者中存在异常的大脑局部功能连接，却很少有研究关注其性别差异。同时，ASD患者的神经解剖学异常在不同的发育阶段存在很大差异，因此，在研究ASD患者的神经解剖学时，尚需要考虑不同神经发育阶段对其的影响。

基于上述研究背景，本研究利用rs-fMRI中的ReHo方法比较了不同性别ASD患儿的大脑局部功能连接的改变，以期寻找到ASD行为表现性别差异在脑功能影像中的表征，从而为不同性别的ASD患儿进行个体化治疗提供一些参考依据。

资料与方法

一、研究设计

本研究的数据来源于国际自闭症脑成像交换数据库(http://fcon_1000.projects.nitrc.org/indi/abide/)。该数据库包含了1060例ASD患者和1166例正常对照者的脑功能成像及结构像数据，这些对象的年龄为6~65岁，其数据来自36个国际站点。

本研究先剔除了31个不包含或包含少于5例女性ASD患儿资料的站点，纳入剩余的5个站点进行研究；而为了避免不同站点间因扫描机器或扫描参数的差异对结果造成的影响，本研究先在上述5个站点中筛选出符合以下入组条件的女性ASD患儿，然后在依据不同站点内筛选出的女性ASD患儿的样本量，对应地在该站点内随机选取年龄、性别相匹配的相同样本量的男性ASD患儿(入组标准与女性患儿相同)、女性及男性正常对照者纳入研究中。

ASD患儿的入组条件为：(1)符合《美国精神障碍诊断和统计手册》第4版或第5版中ASD的诊断标准；(2)年龄8~14岁；(3)韦氏量表(WISC-R)测试总智商评分≥70分；(4)右利手；(5)影像学数据来自于睁眼状态时扫描；(6)头动旋转角度<3°且平移<3mm。正常对照者的入组条件为：(1)性别、年龄及站点与ASD患儿相匹配；(2)总智商评分≥70分；(3)右利手；(4)影像学数据来自于睁眼状态时扫描；(5)头动旋转角度<3°且平移<3mm；(6)既往无神经或精神疾病如重度抑郁症、精神分裂症、癫痫或创伤性脑损伤等病史。

本研究最终纳入符合条件的来自5个站点(肯尼迪·克里格研究所、纽约大学朗格尼医学中心、俄勒冈卫生与科学大学、耶鲁儿童研究中心、乔治敦大学)的144例被试者，包括72例ASD患儿(男性36例、女性36例)以及72例正常对照者(男性36例、女性36例)。每个站点都提供了rs-fMRI扫描参数如MRI检查机器供应商、重复时间、回波时间、翻转角、扫描时间点数、体素大小等。具体内容见表1。

二、临床评估

本研究纳入的ASD患儿中，有63例(女性30例、男性33例)曾接受过孤独症诊断访谈量表修订版(autismdiagnosesinterview-revised，ADI-R)评估。

该量表是一种应用广泛的标准化家长访谈式ASD诊断工具，主要评估ASD的社会交往、言语交流和重复刻板行为这3个核心特征。ADI-R量表评分方法因项目不同而异，一般分为0~3分4个等级，其中0分表示无异常；1分为界于有或无此类症状之间；2分或3分表示此类症状存在，但在程度上存在差异。

三、数据采集及数据处理

在自闭症脑成像交换数据库中获取本研究纳入的所有被试者的rs-fMRI及T1WI结构像数据。应用基于Matlab平台的静息态脑影像数据处理与分析(datapreprocessingassistantforrs-fMRI，DPARSF)软件对每例被试者的rs-fMRI及T1WI结构像数据进行预处理及ReHo值计算。

预处理的步骤包括：(1)图像格式转换：由DICOM格式转化成NIFITI格式；(2)去除前10个时间点，以让信号更加稳定；(3)时间层校正：分为交叉采集和顺序采集；(4)头动校正：为了减小头动对结果的影响，剔除旋转角度>3°或平移>3mm的被试者；(5)手动调整功能像和结构像；(6)去除头皮结构，以提高配准精度；(7)将T1WI像配准到功能像；(8)组织分割：把T1WI图像分割成灰质、白质、脑脊液；(9)去除协变量，如Friston24头动参数、线性趋势、全脑体积均值、脑白质及脑脊液信号；(10)空间标准化：使用李代数微分同胚配准(diffeomorphicanatomicalregistrationthroughexponentiatedliealgebra，DARTEL)方法生成模板配准到蒙特利尔神经病学研究所(MNI)标准脑空间；(11)带通滤波：为了减小噪声的影响，处理rs-fMRI数据时需要去掉低频漂移和高频噪声，收集0.01~0.08Hz范围内的低频振荡，在此频段的震荡可反映个体自发的神经活动。

ReHo值用肯德尔系数来度量。肯德尔系数度量多个体素时间序列的相似性，其值越大代表时间序列相似性越高。本研究通过计算每个体素与其周围的26个体素的时间序列一致性，得到该体素的ReHo值，每个体素的ReHo值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全脑ReHo图。将每个体素的ReHo值除以全脑的ReHo平均值，得到标准化ReHo值。以4mm×4mm×4mm全宽半高的高斯核对ReHo图进行空间平滑处理，以提高图像的信噪比，并行Fisher'sr-z转换，使结果符合正态分布以利于统计学分析。

表15个站点的rs-fMRI主要扫描参数

四、统计学方法

基本资料的统计学比较采用SPSS20.0软件进行。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均数±标准差(x±s)形式表示。采用双因素方差分析对4组被试者的年龄、总智商评分及头动范围进行比较。采用两独立样本t检验对男性与女性ASD患儿的ADI-R量表的3个维度评分进行比较。以P<0.05表示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

影像学资料采用基于Matlab平台的SPM8及DPARSF软件以及SPSS20.0软件进行分析。首先，使用SPM软件对4组被试者的各脑区ReHo值的差异进行协方差分析(以性别及诊断为因子；以年龄、总智商评分、头动参数为协变量)，并进行GRF校正，校正后以体素水平P<0.01、簇水平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然后，应用DPARSF软件将上述协方差分析显示差异显著(主效应及交互效应)脑区保存成掩膜，提取其ReHo值，并应用SPSS20.0软件对交互效应差异显著脑区的ReHo值进行简单效应检验。最后，采用Pearson相关性分析检验上述协方差分析显示差异显著(主效应及交互效应)脑区的ReHo值与ASD患儿ADI-R量表3个维度评分的相关性。以P<0.05表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结果

一、基本资料比较

4组被试者间年龄及头动参数方面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4组被试者间总智商评分的诊断主效应结果显示：ASD患儿与正常对照者相比总智商评分明显降低，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性别主效应结果显示：男性与女性相比总智商评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诊断×性别交互效应结果显示4组被试者间总智商评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体内容见表2。

另外，男性与女性ASD患儿间ADI-R量表的3个维度评分[社会交往：(19.52±5.57)分vs.(18.91±6.16)分；言语交流：(15.36±4.27)分vs.(14.52±4.83)分；重复刻板行为：(5.68±2.69)分vs.(5.21±2.52)分]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t=0.251，P=0.471；t=-0.150，P=0.479；t=-0.523，P=0.911)。

二、ReHo值协方差分析结果

诊断主效应结果显示：相较于正常对照者，ASD患儿左侧中央前回及左侧楔前叶的ReHo值明显升高，右侧小脑后叶的ReHo值明显降低，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GRF校正，体素水平P<0.01、簇水平P<0.05)(图1A)。性别主效应结果显示：相较于女性，男性右侧颞中回的ReHo值明显升高，左侧额下回、左侧楔前叶、右侧角回、右侧缘上回的ReHo值明显降低，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GRF校正，体素水平P<0.01、簇水平P<0.05)(图1B)。诊断×性别交互效应结果显示：左侧额中回的ReHo值在4组间差异有统计学意义(GRF校正，体素水平P<0.01、簇水平P<0.05)(图1C)。4组被试者间局部功能连接差异显著脑区的ReHo值结果见表3。

将提取出的左侧额中回的ReHo值进行简单效应检验，结果显示：女性ASD患儿的ReHo值明显高于男性ASD患儿，男性正常对照者的ReHo值明显高于女性正常对照者，女性及男性ASD患儿的ReHo值均明显高于男性正常对照者，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

三、相关性分析

男性ASD患儿右侧颞中回的ReHo值与ADI-R量表的言语交流维度评分呈正相关关系(r=0.387，P=0.026)，右侧小脑后叶的ReHo值与社会交往维度评分呈正相关关系(r=0.364，P=0.037)；女性ASD患儿右侧缘上回的ReHo值与ADI-R量表的社会交往维度评分呈负相关关系(r=-0.395，P=0.031)，左侧额中回的ReHo值与重复刻板行为维度评分呈负相关关系(r=-0.398，P=0.029)。具体内容见表4。

表24组被试者间基本资料的比较(x±s)

A：存在显著诊断主效应的脑区：右侧小脑后叶、左侧中央前回及左侧楔前叶(图自上而下)；B：存在显著性别主效应的脑区：左侧额下回、左侧楔前叶、右侧角回、右侧颞中回、右侧缘上回(图自上而下)；C：存在显著交互效应的脑区：左侧额中回(图像左侧对应脑区左侧)

图14组被试者间局部一致性值差异显著脑区的示意图

讨论

先前有相关研究报道了ASD患者大脑相近部位间ReHo值存在异常，包括中/后扣带回、楔前叶、内侧前额叶、额上回、额中回及小脑后叶等脑区的ReHo值或有升高、或有降低[5]。但之前的各研究间重复性较差，例如Paakki等[6]发现，与对照组相比，青少年ASD患者的右侧颞上沟区及右侧额下回、额中回以及右侧岛叶、右侧中央后回的ReHo值明显降低，左侧额下回的ReHo值明显升高；而Shukla等[5]发现ASD患者在顶叶及前额叶的ReHo值明显低于对照组，在颞叶区域的ReHo值明显高于对照组。笔者认为，结果差异的原因可能与各研究中包含的女性ASD患者的比例、患者影像学检查时状态(睁眼/闭眼、静息态/任务态)、年龄范围、样本量、数据分析方法等因素不同有关。本研究将性别作为差异因子进行分析，并且选取的被试者年龄跨度较小(8~14岁患儿)、扫描时眼睛状态一致(睁眼)、样本量较大(相对于既往包含女性ASD患者的研究)，从而有效地避免了上述因素对结果的影响，最终发现，4组被试者间诊断主效应差异显著的脑区位于左侧中央前回、左侧楔前叶及右侧小脑后叶。

楔前叶是默认网络(defaultmodenetwork，DMN)的核心节点之一，在反思、自我意识及社会认知方面具有重要作用，DMN的异常被证实与情绪和认知障碍相关的疾病关系密切，如重度抑郁症、阿尔茨海默病、多动症及ASD等，特别是以社会交往、言语交流障碍和重复刻板行为为特征的ASD，被认为与DMN的内在组织和功能障碍有关。Kennedy和Courchesne[7]发现正常人在执行认知相关任务时DMN的活动水平明显降低，而ASD患者在执行同样任务时，DMN的活动水平难以出现相应的降低，且ASD患者的任务正激活网络(该网络在正常人中与DMN呈负相关关系)正常，但与DMN之间的负相关性缺乏，说明ASD患者的此两种网络之间失去了平衡。Assaf等[8]认为DMN的节点之间的功能连接降低是ASD患者自我反省和社会认知不足的基础。Kozhemiako等[9]发现ASD患者DMN的ReHo值减低，且这种变化在女性ASD患者中更明显，以及ReHo值和临床症状严重程度之间的相关性在女性ASD患者中也更强。本研究发现ASD患儿的左侧楔前叶ReHo值较正常对照者明显升高，这与Jiang等[10]的研究结果一致，他也认为这种局部连接的异常增强说明了ASD患者大脑存在功能分离减低现象。虽然本研究结果与以往研究结果并不完全一致，但本研究也同样反映了楔前叶活动的异常可能是ASD的病理基础之一。

本研究发现，4组被试者间诊断×性别交互效应差异显著脑区为左侧额中回，并通过进一步的简单效应检验发现，男性正常对照者左侧额中回的ReHo值明显高于女性正常对照者，且女性及男性ASD患儿的ReHo值均明显高于男性正常对照者。额叶是ASD患者常被报道的异常脑区之一，额中回是前额叶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心理理论(认识和预测他人心理的能力)神经机制的核心脑区，在执行控制、认知能力发展及认知行为加工中起着非常关键的作用。Schipul等[11]发现高功能ASD患者在进行

表34组被试者间局部功能连接差异显著脑区的ReHo值、体素及MNI峰值坐标

表44组被试者间局部功能连接差异显著脑区的ReHo值与男性及女性ASD患儿ARI-R量表3个维度评分的相关性

辨别社会线索任务时，额中回、右侧顶上小叶等脑区间的功能连接水平明显低于对照组。Yerys等[12]发现在参加定势转移任务时，ASD患者及对照者的前额叶均表现为激活，但ASD患者的左侧额中回激活水平较对照者更强。马增慧等[13]发现，高功能ASD患者左侧额上回、额中回、前扣带回的功能连接水平较对照者高，并存在年龄组间的显著差异。对于本研究发现的左侧额中回ReHo值改变，可以用“极端男性脑”(extrememalebrain，EMB)理论来解释。该理论认为ASD患者似乎都拥有极端男性化的心理及认知特征(共情能力减低、系统化能力增强)。基于这一理论，女性及男性ASD患者与男性正常对照者之间应该有更多的相似之处。这一理论也得到了神经影像学研究的支持。一项包括800例ASD患者和3900例对照者的研究结果有力地支持了EMB理论，该研究表明，女性对照者在共情方面评分较高，而男性对照者在系统化方面评分较高，男性和女性ASD患者在这些指标上向“男性特征”端倾斜，即表现出较低的共情能力评分及较高的系统化能力评分[14]。另一项支持EMB理论的研究发现，在进行社会认知任务时，男性和女性ASD患者的大脑激活水平在内侧前额叶及后扣带回皮层存在差异，而该脑区恰好与心智化和共情能力密切相关[15]。一项只包括男性ASD患者及男性对照者的rs-fMRI研究发现，ASD的特质与内侧前额叶及后扣带回皮层的功能连接水平相关[16]。Ypma等[17]在以DMN为种子点的研究中发现，与女性对照者相比，男性对照者的DMN内部网络连接水平较低，且男性和女性ASD患者的DMN内部功能连接水平均较男性对照者更低，倾向于“极端男性化”表现。本研究也发现，男性和女性ASD患儿左侧额中回的ReHo值表现出极端男性化，与这一假设一致。

本研究的相关性分析发现男性ASD患儿右侧颞中回的ReHo值与ADI-R量表的语言交流维度评分呈正相关关系。颞中回具有语言认知功能，Turken和Dronkers[18]发现颞中回及其皮质下的多条纤维通路在词汇语句的处理及语言的理解中起重要作用；Huang等[19]认为颞中回参与了言语初级语义加工，是存储语义词典的重要区域。本研究结果进一步说明颞中回异常与ASD患者的语言交流障碍之间的密切关系，其局部功能异常可能是ASD中言语交流障碍的病理基础。本研究的相关性分析还发现女性ASD患儿左侧额中回的ReHo值与ADI-R量表的重复刻板行为维度评分呈负相关关系。目前已经通过神经影像学研究明确证实前额叶在执行控制中起重要作用，前额叶的延迟发育将导致ASD患者抑制/控制能力的延迟发展[20-21]。本研究结果与以往的研究报道相符，证明了左侧额中回在执行控制方面的重要作用，且左侧额中回ReHo值的异常可能是ASD患者执行控制能力减低在脑功能影像中的表征。同时，这也解释了本研究中简单效应检验的结果：女性正常对照者左侧额中回的ReHo值明显低于男性正常对照者，而在ASD患儿中这种性别差异恰好相反，女性ASD患儿左侧额中回的ReHo值明显高于男性ASD患儿，结合既往研究结论(额中回在执行控制中发挥重要功能)及上述女性ASD患儿左侧额中回的ReHo值与ADI-R量表的刻板行为维度评分的负相关关系，笔者推测男性ASD患儿左侧额中回的ReHo值较女性ASD患儿低可能是男性ASD患儿更易表现出外显行为(如重复刻板行为)的原因之一，且女性ASD患儿左侧额中回较高的ReHo值可能有助于减少其外显症状。

总之，本研究进一步为ASD中广泛存在的大脑局部功能连接异常提供了影像学依据，并发现男性和女性ASD患者具有不同的局部功能连接异常模式，揭示了ASD的一些症状表现与特定的大脑局部的异常活动有关。这些发现强调了与性别相关的生物学因素在ASD中的重要性，并强调在研究ASD的神经基础及其他领域时同时考虑两性ASD患者的必要性。

利益冲突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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