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错的选择：熟悉的人与自闭症孩子坐同桌

前段时间，我们介绍了中国戏曲学院的自闭症男孩柯贤晔（小柯）。（妈妈亲述：为冬奥会写歌，获央视点赞的自闭症男生，咋培养的？）在自闭症谱系障碍中，小柯并不属于能力特别强的，能一路在普校“混”到大学，妈妈说有很多天时地利人和。其中，从小学到初中都跟他坐同桌的表哥小辉功不可没。小辉和小柯同年出生，生日仅相差一个月。就是这1个月的年龄差，牢牢地将兄弟俩的学生生涯捆绑在一起。因为小柯有自闭症，为了方便照顾他，从小学一年级起，小辉就成了他的固定同桌，直到初中，两人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小柯从艺，后考入中国戏曲学院；小辉从理，后考上了北京交通大学，毕业后又申请了美国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的硕士。兄弟俩的成长，给大家一个启发：一个不错的选择：熟悉的人与自闭症孩子坐同桌。

“ 苦心经营 ”

小柯的妈妈是小辉的姑姑，小辉从小就知道，小柯跟其他孩子不一样。他不怎么听大人的指令，不跟其他孩子一起玩，总是一个人待着。小辉从家人的口中隐约听到，这是因为小柯有自闭症。因为同龄，小辉和小柯在同一年读了同一所小学，还分在了同一个班。“因为我们一起长大，对他比较熟悉，所以知道要坐同桌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当时年幼的小辉并不知道，这一系列的巧合，都是家长们的“苦心安排”。

十几年前的河北廊坊，没有针对自闭症孩子的特殊学校，到了该上学的年纪，小柯妈妈只能带着儿子到划片的小学面试。
结果，小柯简单地回答了几个数学题就跑开了，毫不怯生地玩起旁边一个陌生人裤腰带上的钥匙串。后来得知，这个人是副校长。

“我一开始就跟学校说明了他的情况，不说不行呀，报名时一眼就能看出来，藏不住的。”小柯妈妈告诉大米和小米。虽然学校有点勉强，但因为九年义务教育零拒绝，还是收下了小柯。不过，考虑到小柯在教室里坐不住，需要人不断地提醒和辅助，教育局、学校、家庭反复协商后，决定把小柯同龄表哥跟他安排在同一班级，试试看这样能否做到“不影响他人”。“小柯在课堂上站起来的时候，我就拉拉他衣服，提醒他坐下，然后给他一张纸，让他画画。”在小辉的印象中，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要帮表弟收好画笔和画纸，有丢失的就告诉姑姑补齐，“只要这些在，他就能安静。”更多的时候，小辉像一个传话筒，每天向姑姑播报学校里的事情：上课老师都讲了什么，小柯做了什么，今天的作业是什么……“小学老师下课后就离开教室了，这时候都靠小辉帮忙盯着，小柯脾气发作起来他能立刻把老师找来，这就够了。”小柯妈妈告诉大米和小米，虽然侄子能做的有限，但却足以保证小柯能在学校“混”下去。虽然要兼顾照顾表弟，但小辉的成绩一直没落下，后来还考上了北京交通大学，并在毕业后顺利申请到美国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硕士。“当你能给别人讲清楚一道题的时候，说明你学透彻了。”现在聊起这段往事，小辉认为自己也是受益者。“因为每天晚上姑姑要单独辅导小柯文化课，所以从小学一年级就开始，我就每天给姑姑讲老师上课的内容了。”

“ 特殊待遇 ”

小辉和小柯同桌7年，直至初二，小柯要学习音乐，下午不再去学校，他们才分开。“我们家跟姑姑家关系很好。”被问到有没有嫌弃过表弟时，小辉回答。不过，仅仅这点是不够的，小辉能坚持这么久，还因为姑姑时不时“贿赂”他。“我从小照顾他已经习惯了，而且姑姑会时不时地带我去吃肯德基，还会给我买变形金刚。”除了有姑姑的“贿赂”，小辉在学校里也享受着“特殊待遇”。因为要照顾表弟，老师总会多关照一下小辉，不仅在同桌间讨论问题时，他被特别允许可以跟前后桌一组，同时还会常常表扬他，这让年幼的他很受用。

随着年龄增长，小柯的“特异功能”开始展现，小辉也时常炫耀：“我的表弟很厉害，他会画画，会作曲，随便说个年月日，他能立刻算出星期几……”这些让同学们既关心又好奇。但因为小柯不能正常沟通，大家便常常围着小辉问东问西。当然，也会有淘气的同学“使坏”。初一时，有个男生趁小辉不在，拿着一块橡皮对小柯说“给你吃。”不知道哪位同学把这件事告诉了老师，当天下午班主任就开了主题为“尊重”的班会，向大家解释了什么是自闭症，告诉大家要尊重人与人的不同。后来，学校有活动时，大家都会考虑结合小柯的特长，来创作班级节目。这些都让小辉很感动，但更令他惊喜的是，前几年，表弟专门创作了一首给初中班级的歌《永远的一班》。“那一瞬间，我感觉表弟好温暖呀，他其实也是有感情的。”

“ 每个人都不一样 ”

小辉出国读书后，他和小柯像是突然换了角色。家庭群里，最活跃的就是小柯。画的画，作的曲，吃的美食，游玩的地方……他都会发进群里，这些照片和视频让远在异国他乡的小辉感到很温暖。疫情发生后，每次跟姑姑视频，小柯都会来到镜头前，开启唐僧式的碎碎念，叮嘱表哥美国疫情严重，要戴口罩……“以前是我在照顾小柯，现在是他给我温暖。”

因为自闭症表弟，从小到大，看到带有自闭症字眼的新闻报道，小辉就会格外留意，但他总觉得，这些描述“跟小柯不一样。”小柯虽然跟别人不交流，但跟熟悉的人可以互动；小柯虽然不能流利地回答别人的问题，但谈到疫情可以滔滔不绝；小柯虽然不是天才，但他音乐方面的天赋却远超常人……他曾一度纠结什么是自闭症？小柯到底有没有自闭症？

现在，小辉参与了很多跟特殊需要群体相关的公益活动，接触了很多其他的自闭症孩子。如今，他的想法变了。“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们需要看见的是他这个完整的人，而不是单纯的自闭症带给他的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