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些新近确诊的自闭症患儿父母而言,为特效药的出现等上10年,是一种巨大的折磨。不过,其他治疗方案也许可以将患儿父母从绝望中解救出来。最新研究显示,自闭症患儿的大脑仍具备学习能力,并可对行为疗法做出响应,这种疗法旨在加强自闭症儿童的社交及语言技巧,改善患儿的一种常见缺陷—难以适应周围的世界。幼儿大脑的可塑性预示着,专业人员或是父母对自闭症孩子进行一对一强化治疗,有望缓解自闭症孩子的语言及社交障碍,而这正是自闭症的一个重要特征。
早期介入丹佛模式(Early Start Denver Model, ESDM),是一种源自发展心理学(developmental psychology)及应用行为分析(一项改善认知、语言和社交技巧的技术)的早期干预疗法。ESDM治疗师试图解决自闭症孩子无法理解社交暗示(如面部表情、肢体语言和话语)的问题。ESDM以及其他疗法,如联合注意疗法(Joint Attention)、象征游戏疗法(Symbolic Play)和参与及管理疗法(Engagement and Regulation),都力图引导自闭症孩子将注意力转向人的面部表情和声音。健康幼儿更关注人脸而非积木,自闭症孩子恰好相反,他们通常更关注物体而非父母凝视的目光。
ESDM治疗师会想方设法鼓励自闭症孩子集中注意力。他们向自闭症孩子展示玩具,并邀请自闭症孩子为玩具取名;当孩子注意到玩具后,治疗师会与他们分享并一起游戏。治疗师努力让自闭症孩子参与多轮游戏,培养他们对社会活动的兴趣,并会在游戏过程中教给自闭症孩子社交技巧。
现在,ESDM疗法已经被证实有效。在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NIH)的资助下,杜克大学的杰拉尔丁·道森(Geraldine Dawson)与加利福尼亚大学戴维斯分校的萨利·罗杰斯(SallyJ. Rogers)对ESDM疗法的疗效进行评估。他们的研究结果为自闭症早期干预的有效性,提供了迄今为止最坚实的证据。
18~30个月大的自闭症孩子经过两年ESDM疗法密集训练后,与非ESDM疗法组的自闭症孩子相比,更愿意关注人的面部表情。在认知测验中,ESDM疗法组的自闭症孩子得分更高:与非ESDM疗法组的自闭症孩子相比,他们的发育商(developmental quotient,衡量婴幼儿心智发展水平的核心指标之一)平均提高了10.6个点。虽然一些与自闭症并无直接关系的症状(如焦虑和抑郁)并无明显改善,但自闭症孩子社交困难和重复刻板行为的严重程度却有所降低。
大脑成像结果显示,在ESDM疗法组,自闭症孩子的大脑结构也发生了可喜的变化。与非ESDM疗法组的自闭症孩子相比,前者大脑中与面部识别相关的脑区更加活跃。实际上,ESDM疗法组自闭症孩子的大脑反应已与正常的四岁孩童并无差异。研究人员通过脑电图发现,这些孩子大脑海马的θ脑电波强度也得到了提升,这意味着自闭症孩子的注意力及短期记忆水平都增强了。
通过脑电图,研究人员还发现,ESDM疗法组的自闭症孩子大脑中,海马等多个脑区α脑电波的强度也在减弱。低强度α脑电波意味着,大脑开始更关注人的面部表情。θ脑电波增强和α脑电波减弱,都反映大脑皮层电活动的加强,特别是在与面部识别相关的前额叶与前扣带回这两个区域。据此,研究人员推测,ESDM疗法能够促使自闭症孩子大脑发生改变,这或许可以解释他们在认知测验中得分较高。
只有经过两年超过2000小时的高强度治疗后,ESDM疗法才能给自闭症孩子带来如此显著的改变,这意味着每周五天,每天两次,每次两小时的训练强度。如果有药物能取代或加速这一过程,对自闭症孩子及其家庭来说,将是一个好消息。最新研究已经瞄准了几种药物,期望能通过这些药物缓解包括社交障碍、多动、注意力不集中、重复刻板行为及睡眠障碍在内的多种症状。
流行的观点认为,一种叫催产素的激素能够达到类似ESDM疗法的效果。在科普出版物中,催产素常被冠以“拥抱分子”、“道德分子”或“信任激素”的称谓,占据头版头条。在医学院的教科书中,催产素最为人所知的是它在怀孕过程中扮演的角色—它让准妈妈的身体做好生产的准备。当催产素水平升高时,准妈妈的乳房会涨大并充满乳汁,分娩过程也由这种激素启动。过去的25年里,研究人员已经认识到,催产素在男性中也同样存在,它能促进母子情感,维系朋友间的信任,甚至能激发准爸爸对宝宝的牵挂之情。
研究人员之所以认为催产素能治疗自闭症小孩,源自以下发现:通过静脉或是鼻腔给予自闭症小孩一剂催产素后,小孩能很快判断出一名新近结交的朋友是刻薄的,还是友善的,而治疗之前他们通常无法分辨。基因研究显示,先天具有CD38基因(参与催产素的合成过程)缺陷的小鼠,会表现得多疑,识别其他动物的能力也会下降。这一实验结果进一步证实,催产素分子是一种普遍的“社交催化剂”,对自闭症孩子意义重大。此外,研究人员还发现,自闭症孩子体内催产素受体(一种能够与催产素结合,并将相关信息传输至特定神经元的蛋白)含量较少,这也是导致孩子体内催产素水平低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