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三次进出精神病院的妈妈

我们都曾是"病人"

文/大米

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写自己得过多年焦虑症的事儿。那已经是很久之前了。现在追忆起来甚至恍若隔世。

敲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一个人身处周末上午的办公室，泡了一杯咖啡，窗外天空有点阴沉但依然算是春光大好。

是的，我能这么风平浪静想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那就证明，这几年我过得不错，算“康复”了。情绪相对稳定，能吃能喝能睡（还要依靠一点点助眠药物），生活中上演的一些波折，过去可能会让我惊恐不已坐卧不安，现在似乎淡定多了。

我形容自己的“进步”：以前一天哭六次，现在？六天一次吧。但“康复”的原因，到底是日子更顺了呢（自己都感觉不太可能）还是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自己的耐受力越来越强甚至是麻木了呢？

其实更可能是后者。

但，以前总在焦虑明天，世间又有谁会知道明天是什么呢？至少现在，天还没塌下来。

已经很满足了。

另外，到这个年龄和所谓身份，总要顾忌面子里子等等即使你压根不想顾及的种种——比如过去想哭就哭，管他妈的，哭了再说。可是现在，哭给谁看这个问题，已经让我颇为踌躇。

哭给投资人？他们肯定吓跑了；

哭给创业拍档？把焦虑传染给他们？emmm......

哭给年轻小同事？呃，公司是不是要倒闭了？老板都抗压性这么差，这个公司还能呆吗？

哭给家人？上有老下有小，我还是他们的精神经济顶梁柱呢......

哭给朋友？哎，大家都忙得平时没空闲聊我忽然夺命狂呼去当祥林嫂真的好么，大家都一堆烦心事自身难保呢。

这样想想，过去他妈的真幸福。真奢侈。

我干嘛不珍惜过去想哭就哭的日子呢。

为啥那会儿还惶惶然度日如年呢。该哭的是现在啊，泪奔——

当然终归还是有些特质的。生性敏感同理心代入感强是文青的毛病，不然凭什么你写的东西就比别人文采多那么一点，又为什么你会不知不觉做了很多自以为“菩萨在世”不断去帮人，实际上是没事找事多管闲事，甚至焦头烂额越陷越深不得不下海创业呢。

久“病”成医加上个人爱好，我不但成为自闭症的业余“砖家”，也成为精神学领域的爱好者，和很多焦虑抑郁症患者有很多接触了解,更有过无数和发育障碍儿童家长互相慰藉的漫漫长夜。就在今天下午，还有一位妈妈带着7岁的自闭症谱系儿子从惠州赶过来，问我因为儿子上小学而很焦虑，在考虑要不要去看精神科医生。

你的感觉，我懂得。

我们会陆续刊发一些关于抑郁症的文章，帮助大家正确认识抑郁症，以及帮助自己以及身边深受抑郁折磨的人走出暗夜之魔。

自闭症家庭和抑郁症

抑郁症一般被分为内源性和外源性两大类，内源性抑郁症往往由躯体内部因素引起，带有明显的生物学特点。这个“内部因素”其实就是基因，往往通过遗传获得，它是造成大脑中三种神经递质（5-HT、去甲肾上腺素、多巴胺）失衡的根源。

在现实生活中，经常可以观察到，一个抑郁症患者的直系或旁系家属中，还有其他精神疾病患者。这说明这个家族遗传倾向明显。

上海精神科医生颜文伟认为，在全世界人口中，大约有5%－10%的人有这种遗传基因，容易得抑郁症。

目前中国的抑郁症患病率估算是3%－5%，我们每个人的身边，都可能有这样的患者。

自闭症本身属于精神疾病的一种，与抑郁症、焦虑症、双相精神障碍、精神分裂等其他精神疾病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自闭症患者本身容易共患其他精神疾病，尤其是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成年后患有其他精神疾病的比例更远超他人。

精神类疾病都有高度遗传学背景，又加上很多父母由于孩子的问题成为诱发因素，所以，自闭症等发育障碍儿童的父母也是抑郁（焦虑）症高发人群。

小艺妈妈也是其中一位。她接受大八采访，讲述了自己的故事。文末我们也刊发了一个自测量表——如果你想了解自己是否患上了抑郁症，可以借助于这个方法进行初步自我筛查，这将有助于让我们在遇到一些状况时及早的识别抑郁症。

注意！这一方法仅仅为可能有抑郁的人进行自我筛查提供一些辅助，它不能替代医生进行更为全面系统的检查和诊断，如果你感到你的问题非常严重，尽管可能不符合上述的标准，你也应该尽快向正规专业医生当面或直接咨询，避免自我诊断造成病情贻误。

一个三次进出精神病院的妈妈

文/大八

和小艺妈约在下午见面，深圳的太阳照在身上是暖融融的，不冷不热刚刚好，小艺妈出现在公园门口，化着得体的淡妆，眉毛纤细，鼻梁高直，长卷发被扎成一束低马尾，拎着挎包，拿着文件袋，看起来就像每一个会从你身边经过的干练上班族——很难跟“三次进出精神病院”这样的句子联系起来。

当我问她，这些年来你感觉最孤独压抑的时刻，是什么样的？

小艺妈停下诉说，看向前方，眼神放空而认真，大概沉默了三四秒后她缓缓地说，那种感觉，就像你被人送上一搜小船，然后推到了大海中央，举目四望，看不到任何人，也没有人来帮你……特别，特别的孤立无援。

离别时，小艺妈告诉我，自己因为孩子的状况诱发了各种焦虑抑郁，这九年来她在精神病院里进进出出，没有一天开心过，现在她终于走了出来，开始过新的生活，特别希望通过自己的故事，作为对年轻家长们的警醒，不要再步她的后尘。

然后她把我送到公交站，我们道别，各自消失在了微风吹拂的傍晚里。

小艺妈：

我农村出身，从小家境不好，而我爸爸又特别老实，属于在外面吃了亏就默默承受的类型。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弟弟被人欺负了，当时我抱着弟弟大哭，心里特别委屈：为什么在我们家，大人被欺负，小的也被欺负？

于是我一门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学习似乎成了我离开困境的唯一出路。但是我抗压能力太差，高考时发挥失常。后来我姑说，你长得漂亮，当年要是能考上本科，说不定就能找到一个有钱的老公，就不会过后来这种日子了。

虽然，我也曾一度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但现在的我只觉得，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每件事的发生，都必然有它的原因，生活没有那么多的“说不定”和“假如”，关键的是，要自己学会走出来。

怀孕，我患上了严重的产前抑郁

为了孩子，我拼命想让自己心情好

可是越这样，越恶性循环。

当年我读专科，小艺爸读的本科，同个城市里，他先追的我。怀孕后，小艺爸坚持让我去他老家跟他父母住在一起，说是为了照顾我，但我却在那里开始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因为生活习惯不同，语言不通，我和他的家人每天基本都没有交集，虽然生活在一起，但我感觉跟他们其实没有任何联系。

我喜欢热闹，怀孕后身体激素也有变化，这一切都让我压抑坏了，我很想家，想回家，但每次跟小艺爸商量回家时，就以吵架收场。有一次我说实在受不了即使死在路上也要走，小艺爸骂我是白眼狼，再说回家就离婚。我是一个特别保守传统的女人，人生中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了他，因此从跟他结婚的那一刻起，我就从没想过离婚，我怎么可能跟他离婚呢。

可是我觉得很孤独，特别特别孤独，那时候我常常一个人去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老家很小，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逛完花不了多少时间。可是后来，小艺爸的家里人也不让我外出了，他们说，街上有打人的精神病，怕我遇到危险，伤到孩子。

考虑到孩子，我也知道心情不好对孩子就不好，但越想让自己开心就越恶性循环，我买了个笔记本用来记录宣泄，几乎每个晚上都躲在被子里悄悄哭，不然日子还能怎么过，就熬呗。从怀孕到生子十个多月感觉好像过了十几年，后来才知道，我那就是典型的产前抑郁症。

心结

我的世界好像被隔离了，静音了

身边是我正在发烧咳嗽还抽搐的孩子

整个人只感觉特别的无助。

小艺出生后不知道为什么医院给连续打了两天青霉素，起了满脸疹子，问医院，说是因为剖腹产，我觉得很奇怪，青霉素就这样成了我的心结。后来小艺发育得明显比别人慢，四个月了还不会坐，在圣诞节前一周第一次抽搐发作，第二天我们带他去县城医院的那天晚上，小艺整晚都在抽筋。

医生说，你家孩子很可能是脑瘫。他建议我留院观察。

我一听脑瘫，印象中都是傻傻的，想到我们家孩子是这种情况，一下子很崩溃，打电话给小艺爸，他坚持让我们从老家赶去长沙的医院，说是有表姐在那里照应。

面对着孩子，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买了第二天的火车票，叫上我姨、表姐一起，23号半夜两点到了长沙，那天夜里还下着毛毛雨，我们到医院后发现没有床位，打电话给小艺爸所谓的表姐，关机了。

我的世界好像被隔离了，静音了，身边是我正在发烧咳嗽还抽搐的孩子，整个人只感觉特别的无助。

最后我们想尽办法才能在医院的留观室里住了一夜，隔天给小艺爸打电话，希望他请假来帮帮我，我说自己搞不定，好孤单呐。小艺爸回复我，请假？不工作让全家去喝西北风吗？……

原本是求助于他的我，却被骂了一顿，只有欲哭无泪。

第一次被送去精神病院：双相情感障碍

因为打针，迷糊中我只知道小艺还在医院里肺炎发着烧，等着我去照顾。

接下来，我在医院里连续忙了三天基本没睡过觉，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白血病孩子空出来的病房，小艺爸终于来了，但因为小艺奶奶的缘故，我和他之间爆发了一次争执，他打了我，一拳砸到我的太阳穴上。

原本当下我就已经长达四五天没睡好觉，被打后我很冲动，失去理智，打了110报警，天很冷，又紧张，我胃痛得不行，最后被带去医院挂水。也不知道小艺爸跟医生交代了什么，医院背着给我打了一针安定，我迷糊中醒了后发现没人管我，针水打完了，血已经快倒流回瓶子里去，很冲动地跑去护士站，看到药单里有安定，更加暴躁得不行。

再后来医院好像又给我打了一针，和家人直接把我送去了长沙的脑科医院，我只记得自己被诊断为：双相情感障碍。

双相情感障碍：

属于心境障碍的一种类型，指既有躁狂发作又有抑郁发作的一类疾病。特点可以分为抑郁发作、躁狂发作或混合发作。值得注意的是，有报道37%的双相抑郁患者被误诊为单相抑郁，长期使用抗抑郁药治疗，从而诱发躁狂、快速循环发作，使发作频率增加。

因为打针的原因，我在医院的几天都是朦朦胧胧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迷糊中我只知道小艺还在医院里肺炎发着烧，等着我去照顾，后来小艺的肺炎好了，小艺爸和他的家人在脑科医院里给我留下四千多块，带着孩子走了。

我很担心，担心他们光顾着治好孩子肺炎，忽略了治疗抽搐的初衷，我变得非常焦虑，想尽快出院回到孩子身边，那时我只感觉自己就快撑不下去了，给家里打了电话，让父母赶过来照顾我。我妈妈腿脚不好，我始终记得，她从湖北老家赶过来，一瘸一拐出现在长沙脑科医院门口的样子。

后来药逐渐打少了，我慢慢清醒了一些，正好钱也花完了，就要求出院，我要回去照顾孩子。

孩子1岁两个月，被确诊癫痫

我一心坚持，如果自己好好带他做康复，一定能帮孩子尽快好起来。

也许是看我想要照顾孩子的执念太深，出深圳后，父母建议我找个工作，不要把心思全部放在孩子身上，我想想也对，于是允许爷爷奶奶把孩子带回老家，自己试着去工作，那时候小艺经常感冒发烧，直到一岁多了还不会坐。

但是这些情况我都看不到，他们刚开始在电话里也不说，直到后来才告诉我，说每次其实小艺打预防针就会大病一场，还伴随抽筋和呕吐。我听完简直要崩溃了，疯狂上网查与脑瘫有关的一切资料，还找到了一些自闭症的群和新浪博客，全都看了。

最后，小艺在湖南儿童医院被确诊为癫痫，才1岁两个月。

在这段时期，我也认识了开机构的圈内家长，所以心情已经不像第一次去医院那么无助了，我辞了职，带着孩子每天做康复。

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比较好强的人，因为小艺的情况不算严重，不说别人还以为他是个正常孩子，于是我一心坚持，如果自己好好带他做康复，一定能帮孩子尽快好起来。

第二次进精神病院

为了早日见到孩子，我努力试着调整自己，

差不多一个星期就守规矩了，让我吃药就吃药。

小艺身体不好，感冒发烧是常有的事，我每天都在忙着照顾他，跟小艺爸的交流也只有吵架，我觉得生活里很累，充满压力，吃的药也让我浑身难受，唯有帮孩子康复，成了唯一的希望。

小艺两岁半的时候，又一次感冒发烧伴随抽筋，又正值过年，很多事要处理，此时我已经自己停药了大半年，在各种压力之下终于再一次“发病”了。

我记得那是大年三十晚上，自己神情恍惚地出门，把一个老人捡去了救助站，还答应她去城中村里帮她找家人，年初一我去了城中村，老人的亲戚没找到，到是遇着个浑身黑色的中年男人，神经好像也有点问题，他捡地上的烟头抽，看着我说你是外星人，说完我也感觉自己成了外星人……我跟着乱捡地上的红包，整个人陷入莫名亢奋，街道、房屋，一切在我眼里都不那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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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我就到处乱扔东西，把微波炉之类的电器全部扔到阳台上，锅铲等等全部扔到楼道里，扔完我感觉有人要来谋害我，于是回房间把蚊帐放下来，躲在被窝里不敢出来。

迷迷糊糊中，我察觉到家里来了警察，心里很恐慌，我从被子里探头看着那个警察，突然有点像是我表哥，又感觉心安了，就这样被他们带去了康宁（深圳一家精神病医院）。

第一天去，我就被绑了起来，于是我破口大骂周围的人全是骗子，他们连续给我打了两天针，我一直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直到第三天，才终于没被绑着。因为太迷糊，这次的诊断结果我忘了。

后来我精神好点了，又不愿意吃药，躲在厕所里不出来。吃药真的很难受，有一种药每次吃都有一种被五爪挠心的感觉，让人想自己打自己，难受得想锤击胸口，每天都要喝十几杯水，感觉才会好一些，还有种药吃了就会便秘，连续三四天上不了厕所，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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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宁医院里每天都有人在鬼哭狼嚎，我在里面只能按规定作息，没有事情可做，每天都过得像游魂。

跟我同病房的有工程师，还有会计，都是很出色的人，但因为吃药看起来都是恍恍惚惚的。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妈妈，被诊断为躁狂，经常裤子滑倒脚踝了也不管，就那么半提着。

当时唯一支撑我的就是想到自己的孩子，于是我努力试着调整自己，差不多一个星期就守规矩了，让我吃药就吃药，还做很多能帮助自己尽快出去的事情，比如主动要求做义工，打扫卫生，帮忙打饭，运输病重的人去重症检测室。待了半个月左右，我终于可以出院了。

小艺爸在这段时期给我写了小纸条，鼓励我加油，说和儿子在外面等着我回家，我很感动，这张纸条一直都留着，直到去年知道他再婚后，才给撕了。

第三次去精神病院：诊断躁狂

这一次，我怎么进去，怎么出来的

完全不记得，记忆里全是空白。

出院后回到家里，我每天都必须吃药，精神整天都是恍惚的，就请了个钟点工做家务、带孩子做康复训练，这次的药还让我常常觉得很疲惫，半夜都无法顾孩子上厕所，这样怎么能照顾到他呢，于是吃一个月后我就停药了，把钟点工辞退了，自己带孩子。

这段时期我和小艺爸爸几乎每天都在吵架，打骂不时就会发生，但我从来没还过手。后来意外发现了他出轨的事实，很崩溃，第一次在打架时回击，被他一口狠狠咬在我大拇指上，骨头都给咬了出来。

后来我弟弟来看我，我们大街上喝醉被送去了派出所，我只记得他们要把我弟弟送去康宁，我去过，我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当然不愿意他去。我跟着他们把弟弟送去康宁，一直在用手机拍照，应该行为也有异常，于是被保安一下子绑起来，手机、钱包都给没收了。我很害怕，说一些故作镇定的话，直到知道他们又要带我去打针，就高喊着别碰我啊我有艾滋。

就这样，我被当作三无人员第二次送到了康宁，诊断结果为躁狂症。

躁狂症

与双相情感障碍并列。以情感高涨或易激惹为主要临床相，伴随精力旺盛、言语增多、活动增多，严重时伴有幻觉、妄想、紧张症状等精神病性症状。躁狂发作时间需持续一周以上，每次发作后进入精神状态正常的间歇缓解期，大多数病人有反复发作倾向。

这次经历非常空白，除了小艺爸的电话，其他一切我都不记得，怎么进去，怎么出来的，完全不记得，记忆里全是空白，就记得一件事，他们把我关在房间里，康宁医院的后门对着一个公园，那里刚好有条路，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见有人经过就大喊，你打xxxxx号码，那是我老公，你让他过来接我啊！

后来他们就把门给封锁了，让我再也去不到窗户那里。

除此之外，一切我都没有印象。

直到很久之后才听我妈说，我在康宁还给她打了电话，她找到我的时候工作人员指着我妈问我，你认识她吗？我说，不认识。

我想死

我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累赘。

出院后我妈把我带回了老家，我每天都昏昏沉沉，只感觉到很压抑，很忧郁，整个人被药压抑着，毫无生气。

老实说，长这么大无论再困难，包括前两次发病我都没想过死，我一直以来都很反感自杀，觉得很不负责任，但这次我是真的想死掉算了，因为我整个人完全退化，连1+1=2都算不清楚，小学生都不如，见了谁，做过什么都没有印象，生活只能做到简单地叠一叠被子，买菜做饭出门？完全不可能，更不用说带孩子去训练。

我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累赘，很多次都有过想死的念头，最终还是抛不下父母和孩子……也正是我的家人，给了我莫大的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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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察觉到我想死，一直跟我说你是有用的，不是家里的废人、累赘。无论我做什么，我爸都会使劲夸我，说我们家大女儿真能干。家人的存在，对我而言成了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我黑夜里的光芒，我的救命稻草。

等精神恢复一些之后，我回到深圳，接受了小艺爸离婚的要求，孩子归他养，被爷爷奶奶带回了老家，如果我想他，会打电话，但是那样也没什么用，因为小艺根本不会说话。

我开始重新找工作，去做过销售，也去餐厅端过盘子，感谢那段经历，让我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只负责机械化端盘子收桌子就好，给了大脑喘息的机会，让我慢慢走出来，开始见朋友，参加公司聚会——在此之前，我已经整整一年没接触过任何人了。

就这样，我慢慢走了出来，现在有了新的工作，还有了疼我的男朋友。

新的世界

事实上，世界没了你照样在转

孩子没了你，一样也能活。

其实跟小艺爸在一起的这九年，我从来没开心过，以前我恨他，但现在我感谢他，感谢他那么坚决地跟我离婚，不然我还会陷入那种氛围里走不出来，永远是一副乞求的姿态，把生活越过越死。如今的我，已经完全不需要这样做了。

想起自己以前的执着的缘由，无非就是担心自己如果离开这个家，孩子会过得不好，现在我想通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再说就我以前的那种状态，能帮到谁，能带孩子吗？不能。

我们当妈的总想着自己就是孩子唯一的依靠，要尽力去扭转孩子，让孩子过得好，一旦离开了自己，孩子就活不下去了。可事实上，世界没了你照样在转，孩子没了你，一样也能活。反倒是在这种过程中，很多妈妈迷失了自己，我就是一个最惨痛的案例。真的希望不要再有人，步我的后尘。

这些年来无论我经历过多少痛苦与挫折，从来没有过一丝后悔生了小艺，尽管他今年就已经八岁了，至今不会叫妈妈，没有任何语言，但是当我看着他，想起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就是上天给我的天使，我要为了他，更好地去生活、去奋斗，养好身体，相信有朝一日我一会把孩子再接回身边，到那时候，我才能真正好好地去照顾他。

就像在此之前，我觉得自己很爱家人，总是很疑惑为什么家人会觉得我不爱他们？现在我想明白了，人得首先爱自己，把自己顾好了，才能更好地爱别人。

你觉得呢？

如果你怀疑自己或周围人有抑郁症，可以借由下方量表先做个自我筛查。

美国权威的仲氏“抑郁自评量表”（SDS），40年来经使用证实，该量表科学、方便。但这一方法仅仅为可能有抑郁的人进行自我筛查提供一些辅助，不能替代医生进行更为全面系统的检查和诊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