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经常听说入托难,其实在其他国家这也是普遍的社会现象。
日本作为亚洲最早的发达国家,在人口较多的地区,幼儿园资源也十分紧缺。对于自闭症儿童这一群体来说,入园的难度就呈几何倍数上升了。
今天,恩启为大家讲述一位日本7岁重度自闭症孩子艰难的入园经历。
重度自闭症儿子求学的真实经历
文|べっこうあめアマミ
2017年10月,我前往东京都的一家幼儿园,打算领取入园申请书。我的儿子患有自闭症谱系障碍,并且有智力发育问题。满心欢喜迎来这一天的我,却被现实无情痛击。
01
3年无法融入的入托经历
从怀孕到出生期间,我在孕检、体检、生育等一系列过程中,没有任何人曾指出孩子存在发育问题。直到孩子1岁时,还无法说话,不能正常交流,我们才意识到他出现了发育障碍。
在日本,1岁大的孩子可以参加“预备幼儿园”,但儿子在里面感到非常不安,根本无法融入到集体生活中。
连续上了三期预备幼儿园后,孩子发育的问题再也不能让我们继续逃避。我们开始通过儿童发育支持中心帮助干预,但由于我儿子的低功能属性,他与同龄孩子的差距越来越大。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孩子已经7岁,我和丈夫商量后还是决定,让儿子去到普通幼儿园里生活。
02
一次“试一试”的机会都没有
我领着儿子来到第一家幼儿园,照例,他会和幼儿园老师有一个简单的互动。
毫无意外地,老师很快便发现了他的发育迟缓问题。而当我向老师索要入园申请书时,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您的孩子是不是有一些发育障碍或者残疾?”
“我们这里没有像您儿子那样的孩子,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主任老师如是回复我。“我们的老师人数不够多,很难做到对每个孩子的关注,你们一定要上幼儿园吗?”
我向他解释,孩子虽然发育有些问题,但性格十分温和,不会有攻击别人或者多动症的倾向。他的身体十分健康,并且通过了脑部核磁共振和听力的测试。
然而,无论我如何说,老师的回答仍然是“他一定要来这里吗?是不是应该问问其他幼儿园?”
接待老师的话无疑间接拒绝了我,时间似乎在那一时刻凝固了,一字一句让我至今难忘。虽然儿子患有自闭症谱系,还有较为严重的智力障碍,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相信我连入园的申请书都无法拿到。
“您就把申请书给我,考不上也没关系,让我们试一试吧!”我再一次恳求主任老师。
但他有些自言自语地说:“可是啊……”总之,幼儿园以一种既非明确拒绝,又百般阻止的方式让我放弃了念头。他们不想当歧视自闭症孩子的坏人,却在行动上拒绝了这些孩子。
我最终选择了离开,可就在收拾东西准备走出幼儿园时,我看到刚才还对我愁眉紧锁的老师,对后面的父子面带笑容说了声:“您来了。”
这句话让我的内心又一次遭受了打击,一股酸楚涌上心头,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与其他人处于两个世界,有一堵看不见的厚墙,树立在我和孩子与别人之间。
03
一句“您来了再次让我泪流不止”
虽然之前的经历给了我一记重击,但为了儿子的未来,我没有放弃。
后来,我找遍了家附近的5所幼儿园,在告知他们孩子的情况后,他们都对能否入园含糊其辞,有的幼儿园甚至连孩子都不愿意看一眼,表示“可以考虑”的幼儿园却补充说:“不会给特殊孩子特殊的照顾”。
从儿子被诊断后,我就深深陷入到懊悔中,一直努力带领孩子变得更好。但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这么多优秀的幼儿园,居然没有儿子一个容身之地吗?
无奈之下,我将咨询的范围扩大到整个东京都范围,与数十家幼儿园同时进行接洽,甚至还与教育部门进行了沟通。
终于,一家幼儿园同意接收已经7岁的儿子。入园的那一天,园长和老师们向我们表示了真诚的欢迎。
“您来了”,园长微笑着跟我说。当听到这句话时我热泪盈眶,与上一次幼儿园申请被拒绝时不同的是,这一次是喜悦的幸福之泪。
为了照顾儿子,幼儿园安排增加了特教老师,第二年春天,儿子终于正式进入到幼儿园生活。
为了方便接送,我们把家搬到了这所幼儿园附近。在幼儿园老师的帮助下,儿子在幼儿园度过了快乐的时光。
这期间我们一直没有间断对孩子的康复干预,虽然与普通孩子依然有很大差距,但相对于过去他的进步已经十分巨大了。
就这样,我们在新的地方找到了“栖身之所”,找到了心归属的地方。但历经之前的种种,我希望未来的社会能够有一种新的改变。不管是任何人,都应当拥有自己的栖身之所,可以获得公平和自由的机会,而不会被视为“麻烦的孩子”,或者“被抛弃的孩子”。
儿子在这所幼儿园期间,没有给别人带去过大麻烦,老师和同学都对他照顾有加,其他家长也对他十分包容,让我看到了社会的博爱一面。
这种博爱,不仅仅是接纳,而是将这个特殊群体当做社会的一部分。衷心希望每一对父母和他们的孩子,都能微笑着度过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