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华裔女性连任3届议员：“自闭症对我很有帮助！”

自闭症带来“超能力”，她是唯一一个能一次读完200页财政预算报告的，唯一一个“不会说谎”的议员。

邹小兵教授多次强调，“过去我们总把刻板行为当成毛病，但现在越来越多专家指出，包括我们从已经康复（获得理想稳态）的自闭症人士中获得的信息是，刻板行为最好少管，有用！刻板的褒义其实是‘执着’、‘坚持’。”

邹小兵：自闭症孩子的刻板行为，家长少管，有大用处！

这个“有用”到底怎么理解？美国华裔女议员牛毓琳（Yuh-LineNiou）的经历是一个非常好的范例。

牛毓琳22岁确诊自闭症，33岁当选美国纽约州众议员，如今已连任三届。

自闭症特质对她从政有障碍，例如为竞选而做的演讲，她说：“我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害怕公开演讲的人之一。”

可是自闭症也为她带来“超能力”，对从政有很大的帮助，例如她说在政务人员当中，她是唯一一个能够一次性从头到尾阅读完200页财政预算报告的人。

此外，她还调侃说自己是唯一一个“不会说谎”的议员，因此获得一部分选民的青睐。

曾经口吃到无法表达的小姑娘，成长为选举集会上眉飞色舞演讲的女议员，充满自信侃侃而谈的样子，展示着自闭症人群的更多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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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歧视的“少数派”

牛毓琳1983年出生在中国台北的一个工薪家庭，6个月大的时候，跟随父母移民美国。

在美国，第一代移民都面临着经济和社会的双重困境，不仅一切要从零开始，还很可能要遭受多方的歧视。

当时，牛爸爸在一所大学读研，经济压力全落到了做护士的妈妈身上。更无奈的是，为了爸爸顺利完成学业，全家需要不断搬家，先后在爱达荷州、德克萨斯州和俄勒冈州都住过。

童年的“居无定所”在牛毓琳心中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但直到成年，她才发现自己受这种影响之深。

在她的回忆中，妈妈总是非常忙，她结束一天的工作后，还要在房间继续看书。小小的牛毓琳总是抑制自己想要妈妈陪伴的心愿，悄悄地一边在被子里装睡，一边睁着眼睛看妈妈。

儿时的牛毓琳和妈妈

终于几年后，家里的生活稳定了，又多了弟弟和妹妹。升级为姐姐后，牛毓琳对自己的新身份没有感到任何温暖和放松，相反，还加重了她一直抵抗的“身份认同”的困境。

在家里，爸爸妈妈、弟弟妹妹和自己一样，都是黄皮肤，讲汉语；而在学校，这样的特征却遭到了同学们的嘲讽。

小毓琳曾无比困惑难过地问妈妈：“美国人说我是中国人，中国人又说我是美国人，我难道掉进太平洋了吗？”

7岁那年，牛毓琳爆发了，她非常愤怒地冲回家对妈妈喊道：“我恨你让我生来就是一名华裔！”

妈妈一头雾水，不知道女儿的怨气从何而来。

原来，小毓琳就读的德州公立学校里，有一名女生对她的华裔身份充满了敌意，想方设法地羞辱和排挤她。

这天，这名女同学把牛毓琳堵到角落，叫来一帮学生，排着队轮流冲她吐口水。

噩梦般的一天，在牛毓琳心中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痕。

也许正是外界的种种变故和压力，让这个家庭忽略了，牛毓琳从小就表现出的某些异样。

牛毓琳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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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诊后，才松了一口气

牛毓琳在讲座中提到，自己小时候有过如下表现：

在和人交流时，很难控制音量，而且容易结巴，常常显得不合时宜；

比起和其他人一起玩，她更喜欢自己默默呆在一旁弹琴；

更明显的，是她也有一些重复性行为，包括在整点时一遍又一遍刷牙；

……

现在看来，这些可能都是自闭症谱系障碍的一些表现，但在牛毓琳小时候，她的这些特征，都被周围的大人以各种理由解释了——

“小女孩嘛，难免内向。”

“小孩子身上多少有些坏习惯。”

“她不太适应环境。”

但在牛毓琳的记忆中，有件事情让她一直不能释怀。

一天，家里突然断电，父亲回来后，牛毓琳便直接告诉了父亲此事，并补充说是因为父亲没有及时交电费所致。

父亲听到后突然非常生气，认为牛毓琳对他的态度不尊重，脸色涨得通红。

可是牛毓琳完全不能感知到父亲的情绪，她觉得自己好像生活在另一个世界。

经过漫长的自我怀疑，2005年，22岁的牛毓琳，终于确诊了自闭症，那时的她已经读大学了。

那一刻，她感觉无比轻松，自己所有“异常”终于找到了原因。然而，她的父母一时却难以接受，他们一直重复：“这不是真的。”

庆幸的是，随着对自闭症加深了解，一家人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帮助牛毓琳找到适应社会生活的方法。

成年后才确诊自闭症，一方面说明牛毓琳的程度比较轻，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她已经有了不小的能力用以“自救”。

她逻辑思维能力很强，确诊后，开始阅读相关书籍和文献，训练调整自己的行为。

比如，面对自闭症带来的慌乱情绪，她会：

一方面不断暗示自己，这不是一种缺陷；另一方面，勇敢地向大家承认，并不断剖析自己。

今年世界自闭症日，美国影响力联合会（AllianceforImpact，后简称AFI）举办了一期线上讲座，主题是：“华裔家长可以为自闭症孩子们做些什么？”

牛毓琳是嘉宾之一，讲座上她就有点尴尬地表示，因为刚刚表述的时候太紧张，已经不小心把自己抓伤了。

但很快，她又开朗地笑着说，自己习惯这些，大家都在慢慢进步嘛。

03

曾经口吃，如何走到台前竞选？

牛毓琳最早的政治启蒙，来自于得州的一场车祸。

她念中学时，在校门口目睹母亲的车被一辆超速车追撞，车身几乎全毁，保险公司却声称，她的母亲也有疏忽而不予理赔。

“我的母亲被保险公司惩罚，只因为另一位车主的英文比较好。我那时候心想，如果有人能够帮她说话，说不定情况会完全不一样”，牛毓琳在接受采访时说，她从那时开始下定决心要为移民发声。

读大学时，她曾去政治氛围浓厚的华盛顿实习，发现那里的工作人员效率都比较低，这让她感觉有机会“大干一场”。

很快她与朋友们成立了仅有5个人的政治社团，一次次碰撞思维和深度讨论。在这个过程中，她学会了换位思考，即从别人的视角看待问题。

此外，小范围的分享，让她积累自我表达的经验。她从害怕发言到一点一点尝试发言，慢慢地终于学会了站在多人面前分享自己的想法。这为她多年后的竞选演讲，打下了基础。

2010年，牛毓琳在纽约巴鲁克学院拿到了硕士学位，毕业后不顾家人反对，投身政界，担任纽约州第一位亚裔议员金兌錫的幕僚。

“我从第一天起，就把毓琳当成合作伙伴，而不只是员工”，金兑锡在一篇报道中说，“我需要一位打从心底希望帮助人民的人，而她就是这样的人”。

2016年，前纽约州众议院议长SheldonSilver因腐败丑闻被迫离职，留出了一个临时的议员空缺。

这给了牛毓琳一个机会。原本她很犹豫，做了多年幕僚工作，她并不习惯站在幕前，也不喜欢公开演讲。金兑锡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觉得，有其他人可以比你做得更好吗？”

当年4月，牛毓琳站上竞选演讲台，上台前她说：“我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害怕公开演讲的人之一。”上台后，她克服恐惧，尽可能不让大家看出心慌。

接下来秋季选举中，牛毓琳以76%的支持率大获全胜。11月8日，她正式成为曼哈顿首位华裔议员，也是纽约州众议院中唯一一位华裔议员，并连任3届至今。

04

自闭症带来的“超能力”

踏入政界以来，牛毓琳为女性、为亚裔，更为自闭症谱系障碍群体发声。

与自闭症有关的经历让她在任何时候，都把残疾和无障碍问题放在首位去考虑。

在听证会，她努力争取增加手语翻译，她带着自己的“服务犬”，去各种无障碍设施体验。

此外，牛毓琳一直尽己所能普及自闭症知识，她希望通过自己的影响，让更多自闭症家庭有更多渠道交流和共享知识，别再绕远走弯路。

在一次自闭症日的讲座中，牛毓琳分享说，其实在与自闭症共存的这些年，她也发现了自闭症带来的“超能力”。

她说，自己是政务人员当中，唯一一个能够一次性从头到尾阅读完200页财政预算报告的人。

不为外事干扰的长时间集中精力，这可是所有同事都敬佩不已的能力。

此外，她还调侃自己是唯一一个“不会说谎”的议员，在政坛，这可是非常珍贵的品质。

说到讲座的主题：家庭能为自闭症做些什么？牛毓琳说，那就是理解和支持。

她感谢自己的父母在她确诊以后，能及时地调整心态，帮助和鼓励她重拾自信。

她曾在一个采访中给妈妈献唱youaremysunshine，并表示，母亲就是她最大的英雄。

自闭症是一种谱系障碍，这就意味着在谱系的两端相差很大，近年来，越来越多的政界、商界、学术界的名人及其家庭站出来，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勇敢地告诉大家：很多时候，自闭症并没有那么可怕。

参考资料

1.AFI讲座https://youtu.be/v6zo3QXo_-Y

2.https://posts.careerengine.us/p/582f8c77d585ab1c8b25a3cb

3.https://reason.com/2019/10/11/legislator-who-argues-housing-is-a-human-right-also-suing-to-stop-affordable-housing-in-her-district/

4.https://assembly.state.ny.us/mem/Yuh-Line-Niou/video/16325/

5.https://www.cityandstateny.com/personality/2021/07/shes-one-brave-ones-yuh-line-nious-outspoken-leadership-style/183846/

6.https://v.qq.com/x/page/p0347qzu3uv.html?url_from=share&second_share=0&share_from=copy

7.https://en.wikipedia.org/wiki/Yuh-Line_Niou

整理｜及人

编辑｜王吉陆 夏天

图源｜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