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六院郭延庆
“天要下雨”作为一个言者的言语行为,如果同属一个言语社区的听者与言者同处一个“天要下雨”的外在刺激背景之下,听者即能当下强化言者,“是的,眼看就要下了”。在这里,言者的言语行为被听者强化,是听者与言者同在“言指”的背景之中。
但是,如果“天要下雨”这个言语行为正好是听者当下关注的内容,而听者又不在与言者同一个“天要下雨”的外在刺激背景之下,那么,言者的“天要下雨”对听者而言,就是一个不尽完善的“言语行为”,听者可能不是当下对言者进行“异”、“然”、“否”的回应,而是可能对言者回应以“你怎么知道的?”
听者对言者的这样一个回应,有两个功能,听者不仅关心“天要下雨”这样一个言者的言语行为,更关心引发言者“天要下雨”这样的言语行为的控制变量。因此,言者“天要下雨”的言语行为,在听者的影响下(历史的或者当下的),可能就有如下补充和变化。
“(我看到天空乌云密布,风声乍起,该是)天要下雨”,通过言者的这个“言语行为”,听者即知言者的言语行为为“言指”(tact)。
“我从报纸上读到‘天要下雨’”,听者即知言者的言语行为为诵读(textual)。
“我听李四说‘天要下雨’”,听者即知言者的言语行为为“复诵”(Echo)。
如果言者了解到听者今天要外出野餐是时下听者的一个强烈期盼,说“天要下雨”就是一个带有厌恶性后果的言语行为,言者在表达这个基础的言语行为“天要下雨”时,可能会加入“我不得不说‘天要下雨’”,或者“我恐怕要说‘天要下雨’”。
这些对言者“天要下雨”控制变量的补充描述,对听者的价值和意义是不言而喻的。反过来,听者也只有在比较精准地了解到言者“天要下雨”以及其由来,才能更为精准地回应言者的言语行为。
这种在既有言语行为的基础之上或者依存于特定言语行为的言语行为,Skinner称之为自引申(Autoclitic)言语行为。自引申言语行为,是对影响或控制基本的言语行为的前、后变量因素的补充描述,它既可以指向引发基础的言语行为的变量因素以及其属性,也可以指向既往该基础的言语行为在听者那里获得的厌恶或强化性的后果,以及对反映这种后果的调整或补充。
自引申行为本身与其他行为一样,也是操作性行为的一部分,受行为前、后因素的控制和影响,但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内在的“我”在表达他的主张、目的,态度,意图和情感,因此更具有“心理论”的迷惑性。
应该说,自引申(Autoclitic)言语行为是Skinner对言语行为操作性解释的一大重要发现,它在前述几类受刺激变量控制的言语行为本身的基础上,增加了对言语行为由来(控制言语行为的刺激变量以及其属性)的补充描述,极大丰富并完善了我们对言者行为的操作性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