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自闭症的新方法探索：脑电波反馈治疗法

在2020年3月份，美国疾控中心公布的一个数字让不少人吓一跳：美国每54个儿童中就有一个患有自闭症。自闭症是一种全方位的社交障碍，患者从还是婴儿起就和父母没有眼神和情感的接触，长大后语言的进展也缓慢。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外界环境的变化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只是寻常事，对他们也许就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其中，只有1/4的自闭症儿童智力发展正常。虽然很多影视作品都给大家留下了一个“上帝给他们关上了一道门，也必然给他们打开一扇窗”的印象，让人以为自闭症儿童都有潜在的天才能力有待开发，比如超强记忆和超强数学能力，但实际上，这种具有天才能力的自闭症儿童，十个里最多只有一个。

脑电波反馈治疗法

传统上，对自闭症儿童的治疗越早越好，这样起码可以让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习惯自我矫正那些不正常的行为。但这需要孩子跟着一个专业的心理治疗师长期的训练，最好是每天有几个小时的训练，这笔治疗费用差不多是天文数字。而且就算有钱，孩子也容易出现抗拒治疗的情绪，毕竟治疗过程会带来一些心理压力。不过最近几年，出现了一种新的治疗方法，叫作“脑电波反馈治疗法”。大致的过程是这样的：

一，做一套心理调查问卷。

当然，如果孩子太小，试卷就由给他长期做心理治疗的医生或者父母来填写。问卷除了让医生对孩子心理状况有大致了解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功能，就是定位有高度嫌疑的脑区。因为在过往大量的治疗资料里，一些典型的回答就能显示出问题是出在大脑的左颞叶还是边缘叶等区域。

二，测量脑电图。

最好是剪一头短发，这样头皮和电极的接触会更好。医生会在病人头皮上按标准的位置贴上19个通道的电极，每个通道表示脑区的一个局部。Fp代表前额叶，F代表额叶，T代表颞叶，P代表顶叶，O代表枕叶，C代表中央区。

当戴好电极后，脑电波信号就迅速在屏幕上更新起来，19个电极，一共19条电信号的波动线。

你往前探一探下巴，就会实时在某几个通道上看到波形的改变。撇一撇嘴，也能立刻在另外的通道上看出信号的起伏。如果你闭上眼睛、几秒钟再睁开，就会发现刚刚闭眼的那段短暂时间里，19个通道对应的波形都齐刷刷的“安静”了很多。而一睁开眼，那19条线又“骚动”起来。因为视觉是信息进入大脑的主要渠道，一旦闭上眼、视觉系统停止输入信号，大部分的脑皮层就也跟着休息了。

而这个闭眼与睁眼在波形上的区别，也正好对应了昨天我们内容里讲的，1924年那个疯子医生给自己儿子做脑电图时，首次发现的电压信号上的差异。

测量脑电波时并不需要做额外的动作，只需要病人安安静静的在睁眼状态下捕捉10分钟的脑电波信号，然后再捕捉10分钟闭上眼的脑电波信号，就可以把电极拆下来了。剩下的工作，就是由科学家们去分析脑电图了。

三，分析脑电图

下面是一张典型的脑电波信号图。你可以看到，虽然每条信号线都在波动，但变化就好像股票的K线，没有什么规律。我们怎么能从中看出哪里出问题了呢？其实，要详细分析这20分钟的信号图，医生凭肉眼也是看不出来的，他们也需要借助分析软件。分析软件工作的核心是傅里叶变换。傅里叶变换最通俗的理解就是，把任意一个数学函数用一系列三角函数叠加的方式表示出来。

上面这张就是傅里叶变换的图片。你可以看到，这张图中写着time的那半边，那条上下波动的红色曲线，是不是一点规律都没有？是不是非常像脑电波抓下来的信号呢？但其实，这条看似没有规律的波形，是由三条极为有规律的波形叠加在一起的总效果。这三条有规律的波形就是图片上方的那三条，每一个都是一个正弦函数，只不过频率不同而已。当然，这张图的右侧还有一张图，是频率域中的表示法，和我们理解傅里叶变换关系不大。

通过不同频率、不同振幅的三角函数叠加，不止可以呈现没有规律的图像，也可以呈现出一些不是函数的图像出来，比如一个方波。所以，从傅里叶变换的角度去理解的话，脑电波其实是由若干频率不同、振幅不同的基础波形叠加而成的。而现在的问题是，是由哪些基础波形叠加的呢？在最简单的介绍中，会告诉你：1 -δ波，0.1Hz-3Hz，它的持续说明深度睡眠、麻醉或者昏迷；2 -θ波，4Hz-7Hz，它的持续说明人处于平静的状态，或形成短期记忆和空间感；3 -α波，8Hz-13Hz，它的持续说明人处于身心轻松且注意力集中，类似于心流状态；4 -β波，14Hz-30Hz，它的持续说明人处于精神集中状态，激动、焦虑；5 -γ波，25Hz-100Hz，它的持续说明人处于警觉和主动思考。但如果只是这样简单的理解波和对应的状态，那就错了。实际上，这就有点像光的频率与颜色名称的对应关系。我们可以把1nm波长的变化当作一种新的颜色，于是从红色到紫色就会有300种不同的名称，但实际上，我们顺着色谱也只能叫出几十个颜色的名字。

刚刚我们介绍的这五种波会在脑电波分析中以傅里叶变换的运算方法从总的脑电图中分拆出来，然后被逐个分析，看有没有异常的波动出现、异常出现在什么脑区。分析时间通常要一个月。除了把五种脑电波在脑区19个位置分别拆解出来之外，还需要和一张从几千个正常的脑电波的数据综合出来的标准图做对比，目的是找到出现信号异常的脑区和波形怎么异常了。这是后期反馈治疗的关键。

四，治疗感悟

别忘了，做这些分析工作都是为了治疗自闭症儿童。而这种脑电波反馈的治疗，就和传统心理治疗采取的语言交谈或者一起完成某些任务不一样了，而是全靠孩子自己感悟。具体怎么感悟，我们后面会详细说。而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治疗和训练是这样进行的：在训练时，孩子并不需要戴测试脑电图时那种复杂的19通道的仪器，而只需要根据之前脑电图的分析，找出有异常的脑区，针对性的测试那里的信号就可以了，通常是2-3个位置。贴好电极以后，治疗仪会放一首没有明显情绪的音乐，但这首音乐并不是一直自动播放的，而是要达到一些外部条件才会继续播下去，条件就是贴在头皮上那2-3个脑区的波形得是健康的才行。有些人听完觉得很疑惑，什么？孩子能控制自己的脑电波，让那里输出正常的波形？而且还要靠自己感悟？是的。你只要告诉他规则，也就是，当你的大脑进入正确的状态后，背景音乐就会继续播放；如果不正常，音乐就会停。至于怎么让音乐播放，只有靠他自己去体悟。一般来说，只要求他平静的闭上眼就可以了。孩子闭上眼后可能会想很多东西，比如昨晚吃的什么，或者今天谁把我吓着了，或者是从前看到的美景、家里的小狗，或者干脆什么都不想，只调整呼吸等等。这些想法都没有标准流程。但他总会碰到那么一些典型的思维状态，只要这种思维状态出现了，就能让音乐继续下去。

通常，最开始音乐很难顺利播放，一卡一卡的。但训练五六次后，音乐就会开始流畅。直到后来孩子可以让音乐长时间播放的时候，训练目的就达到了。此后，他就可以在闲暇时间自己给自己的大脑来一个心理按摩，不再需要电极来监控他是否进入了正确状态。你可能奇怪，为什么医生不给明确的提示，告诉孩子想什么场景才能找到让波形正确的基础方法呢？因为每个大脑都是不一样的，同样的提示很难对不同的患者产生相同的效果。一切都只能让患者自己感悟，而一旦他学会了，这种能力就像学会骑自行车一样，掌握后就再也忘不了了。

虽然我们还是没有找到自闭症的发病原因和根治方法，但让一个自闭症儿童从小掌握自我调节脑电波到良好状态的能力，也能减少很多他们内心的焦虑。大脑的良好状态本来是大脑正常运作时的结果，但现在我们如果只追求结果，也能对病情有改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