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电影海洋天堂剧照
文/皮皮爸
我有一个微信公号，绝大部分篇目都会开打赏键，几年下来，一笔不大不小的收入。不过有一种文章，即使预测流量和影响力会特别大，我也会关闭广告位和打赏，那就是涉及未成年人非正常死亡的。
最新一起类似事件，离我特别近。11月16日，河南李先生在微博发文称，他4个月大的女儿李思雨遭120拒诊后去世。
李思雨此前因血管瘤在郑州看病，出院后滞留郑州。11月12日，父女因密接被隔离在酒店。14日凌晨起，孩子呕吐腹泻、不愿进食，因担心孩子脱水，当日中午12点左右，李先生两次拨打120求助。都被孩子不是重症为由拒绝接诊。一直到当晚20时35分，第二辆救护车抵达，23时把李思雨拉到70多公里外的郑州阳城医院，当晚她体温骤降，经抢救无效身亡。
无论为人父母，还是为人子女，看到这则新闻后，都免不了要痛心。一个还没有学会喊“爸爸”的小生命，就这么被时代卷入洪流而去。
据说当地开始调查真相了。我就住在郑州，也曾采写过很多当地的新闻，对这起事件的追责，我不抱太大信心。我更多看到，一个不该死的人，死了，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孩子。
说起血管瘤，皮皮右脸上有红红的一块儿，幼儿时期，也被诊断为血管瘤，后来医生又说是鲜红斑痣，可以做光疗去掉。我是觉得患处面积不大，又没增生的迹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他长大后再说吧。
在皮皮成长过程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直是我的原则。幼儿园时，他好几次脸上被挠破，我都没有找老师交涉，毕竟能收留咱孩子已经很不错了。最近，听说有俩孩子在学校欺负他，我也是小心翼翼地跟班主任沟通，而不是直接找对方家长。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想必皮皮有足够认知后，也不想活成这样。他要快乐，要自信，要不被欺负，要追求自己的梦想，而不是躲闪在同龄人的角落里。我很清楚，我没法庇护他所有。随着我越来越老，我会生病，会失能，会死亡，就更帮不到他什么。每念到这里，就忍不住痛悔呀，当年咋那么糊涂，谁给的勇气去生了孩子？
在中国，诚实经常会被认为是愚蠢。表达无助，收获的往往也是嘲讽。可是，我是真后悔呀，我不能假装我是个圣徒，或圣徒的信众，仅凭几页书经，就虔敬地接受了命运的一切。
我的命如何，都是自己作来的。皮皮和弟弟不得不绝地求生，挑战地狱模式，却是我带给他们的。不少朋友说我一个人带俩孩子不容易，这个我承认，难是真难。但要是一直还待在中国，而我又不能在可预见的未来里发财，那么皮皮到我这个年纪，恐怕要比我难得多。
有时候想想，皮皮这么傻乎乎的，看不懂李思雨这类新闻，不去争做三好学生，不用每晚学习到凌晨，跟同龄人比，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人生一世，无疑需要希望，很多的希望，伴着自己捱过寒冬和深夜。人的虚妄，往往也是错把希望当成必然，进而幻灭。
在希望和虚妄之间，我想过更真实和踏实的生活。近年来，我特别不喜欢看虎妈虎爸如何鸡娃，小朋友如何聪明伶俐讨人喜爱之类，我不羡慕他们，我只想说，那些光鲜和美的励志故事，远远不是普通家庭的常态。
生活对于普通人就是鸡毛蒜皮，区别在于我们能否从鸡毛蒜皮里，连滚带爬，蹚出一条路来。这个过程，励志传奇远远没有三五百元帮助更大。
就像李思雨的父亲，抱着孩子求告无门之时，最祈求的，或许就是能有一个做大领导的亲戚，一个电话就救女儿一条命。
他的痛，我感同身受。我要是他，我是不会再要孩子的。每次看到类似新闻，我都想跑过去对皮皮兄弟说一句：
孩子，对不起。
*本文仅表达作者看法，不代表大小米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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