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了！他们去了哪里？

大米和小米  

2013年10月，广州。全国第一批为特殊孩子开设特教班的三所职业学校分别迎来了一群特殊的学生，这其中，有11个特殊孩子成了广州市商业旅游职业学校的第一届就读学生。

三年里，这些特殊孩子每天都穿着规范的礼仪服，学会了一些专业技能，学着做面包蛋糕等点心，而学校的常规也让他们逐渐理解规则，慢慢学会了人际交往和情绪行为控制。

今年5月27日，他们毕业了，毕业后，他们都去了哪里？

林芳宇

每天早上7点15分，林芳宇起床，在家洗漱简单吃完早餐后，8点左右她出门，到达家附近的地铁站，坐上40分钟的地铁，来到火车东站。

到站后，林芳宇下车，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马路，熟练地走进了一家肯德基。她在工作间换上员工制服，戴上工牌，热情地跟同事打完招呼后，开始清理顾客留下的杂乱桌面。

一个月前，林芳宇从广州市旅游商务职业学校启能特殊班和其他10个同学一起毕业了，同学叶颖音和她成为了班上两名被肯德基愿意签约接纳的员工，两人都在火车东站附近，不同的肯德基里上班。实际上从去年9月份起，林芳宇在自己18岁生日那天，就已经开始了在肯德基的实习工作。

每周一至周五，林芳宇都会来到肯德基，从早上九点工作到下午四五点，中午休息时不回家。最开始，她主要负责清理打扫，现在，她已经能帮忙打可乐、炸薯条。在同事们眼里，林其芳是一个很积极的人，只要有需要，她都会跑过来帮忙。

“每天下午回来，都会跟我说好累好累，明天不要去上班了，”林芳宇的妈妈笑着说，“于是我们就赶紧哄她，逗她开心，第二天一早，她还是会起床出门，一到肯德基，马上又变得特别积极起来。”

据妈妈介绍，林芳宇一直有着严重的情绪问题，没去职业学校上学之前，她回到家总是把门一锁，骂自己，不然就是对父母生气，不好好吃饭。自从去学校接触了同学，去到肯德基工作后，妈妈感觉到，林芳宇明显变了，开始理解人情世故这种事，脾气也有了收敛。

端午假那天，擅自没去上班的林芳宇在妈妈陪同下前往肯德基向同事和领导道歉，推开门的那一刻，见到同事的她没忍住兴高采烈地扑上去，搂着大家开心地笑着，所有人都被她逗乐了。

｜“没有石头，也过河了”｜

小东（化名）是林芳宇的同学之一，毕业后，他和另一名同学去到了广州一家庇护工场，在那里做一些手工。小东的妈妈戴榕是全国心智障碍者家长联会理事长，是推动广州市启能班建立的人员之一。

“诉求信在2013年2月份递给了广州市政府，过程中教育局积极回应，做了近大半年的大量调查，同年10月份就正式开班了，”戴榕如此形容当时的情景，“那时候我们没有任何经验，人说‘摸着石头过河’，而我们是连石头都没有就过河了。”

2013年10月，小东（化名）和林芳宇等其他10个特殊孩子一起，成了广州市商业旅游职业学校的第一届就读学生。

三年里，这些特殊孩子每天都穿着规范的礼仪服，学会了一些专业技能，还有一些同学则完全掌握了面包蛋糕等点心的制作方法，学校的常规也让他们逐渐理解规则，慢慢学会了人际交往和情绪行为控制。

毕业时，有5名同学通过了残联就业中心严格的职业测评。

毕业   

2016年5月27号，广州下起了暴雨，旅游商务职业学校的礼堂里坐满了人，红黄蓝绿的舞台上，启能班的几个同学表演了一支街舞，台下，是他们一刻没停过拍照的父母。这一天，他们毕业了。

“毕业了开心吗？”

“不开心。”

“为什么？”

“因为就要跟同学和老师分开，舍不得。”

 启能班的一名男生说完，有点沮丧地低下头，旁边的爸爸立马开始了一场安慰。

来参加蔡丁洋毕业典礼的，是他的爷爷奶奶。牵着孙子离开学校的时候，爷爷告诉他，毕业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希望丁洋能继续读书学习、劳动锻炼、不断完善自己，做一个有益于社会的老实人。”这是爷爷最大的心愿。

送走林芳宇、小东、蔡丁洋这群启能班的第一届学生时，特教老师邓杨兰没忍住哭了几次，她说，要用最好的状态跟他们告别。邓杨兰建了一个微信群，用来随时了解林芳宇他们的最新情况：

如今，第一届的11个孩子，有两个另去了职前培训类学校上学，有两个去了少年宫学画画；有两个去了庇护工场，有两个去了肯德基，还有三个在家待定中。

一个月过去，邓杨兰又进入了对第二届、第三届学生的忙碌教学中，前几天，叶颖音给邓杨兰发了一条微信，倾诉自己在工作中遇到的人际交往困难，邓杨兰给了她一些建议，“其实我们学校特别想对毕业的孩子做后续跟进，也跟慧灵的专业就业培训员开始合作，希望以后政府能在这方面有所完善。”——这，是老师邓杨兰的心愿。

｜去吧，一起去未来｜

南方的夏天湿热而漫长，到了9月的时候，广州市商务旅游职业学校启能特殊班即将招来第四届入读的学生。据戴榕介绍，这样的中职特教班在广州已经从最初的3所学校——广州市旅游商务职业学校，海珠区旅游商务职业学校、荔湾区外语职业高级中学——扩大到了今年的11所学校，“职业教育开始了，”一方面戴榕为此感到开心，而另一方面，她也有着新的担忧，“在广州，就业体系现在还没完全建立起来，就业安置方式有限，过去两年在残联的推动下，支持性就业有了成果，希望未来能有更多的人来关注、解决特殊人群在就业和生活方面存在的需求和问题。”

毕业典礼结束的时候，雨停了，炽烈的阳光从大朵大朵的云背后奔涌而出，林芳宇他们来到学校操场上，和全校其他毕业生一起，留下了一张千人毕业大合影。

在明天，他们将散入人群，去往各方；他们，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