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进医生：饮食调理能够改善多动症孩子的行为吗

ADHD治疗

大众知晓，多动症（英文简称ADHD）是儿童常见的行为疾病，主要以注意缺陷、多动和冲动为特征，会给孩子的生活和学习带来诸多麻烦，有可能持续至青春期甚至成年期。对ADHD的治疗，除了药物（如哌甲酯、托莫西汀、可乐定等），还有认知行为疗法、家庭管理训练、运动训练以及饮食调节治疗等（见前文：多动症儿童容易合并的行为问题及对策）。

那么，所谓膳食疗法对ADHD孩子果真有效吗？如果有效，家长们巴不得排除用药，干脆用饮食调理来改善孩子的行为，岂不是两全其美。只可惜，事情并非那么简单，ADHD毕竟是一种神经发育障碍疾患。已发现，比起同龄正常儿童，ADHD的大脑在功能和形态方面都有些许异常，也有可能是遗传导致的。因此，单靠所谓饮食调理，ADHD的行为和症状不太可能得到缓解或治疗。

支持膳食疗法部分证据

早年，确有研究认为饮食中含有防腐剂、人工色素、水杨酸盐（如阿司匹林）、香料等有可能引起孩子注意力下降，加重ADHD症状。美国儿科过敏症专家Benjamin Feingold于1970年代发表文章称，食物中的各类添加剂与ADHD发病有关。起初，Feingold建议限制的食物添加剂包括水杨酸盐、人工色素和各类香料，即所谓的Feingold饮食疗法。后来扩延到防腐剂、苯酚等，并建议孩子用的牙膏、漱口水、止咳药水及化妆品里也禁止添加。

Feingold强调，饮食必须严格遵守并终生遵循。而且，整个家庭而不仅仅是被“治疗”的孩子，都必须严格遵守他给出的饮食规则（Smith, Matthew .2011）。美国著名的梅奥诊所专家，根据Feingold饮食疗法的假设，从患者的饮食中去除水杨酸盐和合成食品添加剂，确实消除了哮喘、湿疹和荨麻疹等过敏性反应（Lockey.1977）。

一项荟萃分析发现，不到三分之一的ADHD儿童通过补充游离脂肪酸或减少食用人工食用色素后症状有所改善，不过这些儿童可能合并有过敏症（Sonuga-Barke EJ等.2013）。

后来，据英国皇家精神病医师学会称，截至2014年，饮食禁止了一些含有水杨酸的食物，包括苹果、黄瓜和西红柿等（MRCPsych.2014）。欧盟裁定，某些含有添加剂的食品必须标有警告：可能对儿童的行为和注意力产生不利影响（European Parliament.2008）。英国食品标准局（FSA）也发出呼吁，儿童食品禁止使用六种人造食用色素（BioHealthBase BRC Team.2014）。然而，目前EU不再反对或支持ADHD与食品添加剂有关的观点了。

膳食疗法尴尬和反对声音

其后几十年间，Feingold饮食疗法受到部分公众追捧，许多家庭严格按其要求选择食材备餐，乐此不疲。家庭主妇选择相关食材不仅偏贵，还大大增加了做饭的时间与精力，想在超市或食品店购买不含任何添加剂的食材变得非常困难，以至于后来大多数家庭不得不打退堂鼓。不过，给ADHD孩子补充各种膳食补充剂，如Omega-3脂肪酸、维生素B6、锌制剂、铁制剂、无麸质饮食等仍是部分父母的首选，认为吃了至少没啥副作用。

反观美国，其儿科学会认为：没有足够证据支持ADHD与饮食变化有关。所以美国儿科学会并不赞成推荐Feingold式的饮食调理（AAP.2019）。因为，部分专家认为，早先发表的研究质量很有问题，不排除数字结果的偏倚（Nigg JT等.2012）。一些学术评论和审查认为，在ADHD的标准治疗中，不建议食用无麦麸食物，也不建议补充游离脂肪酸和禁食人工食用色素食品（Pelsser LM等.2017）。迄今，美国FDA未批准任何膳食补充剂可用于治疗ADHD。

静老师说

由于证据不足，美国国家健康与护理卓越研究所和医疗保健研究与质量监督机构自 2019 年起不建议对ADHD进行饮食调整，或是膳食治疗（NICE指南.2019）。在ADHD的相关治疗标准中也不建议膳食疗法或补充不饱和脂肪酸（PUFA）。

另外，大剂量的维生素补充，也会导致中毒现象。一度推崇的给ADHD孩子喝咖啡，也缺乏有效的证据。儿童摄入过多的咖啡因，时间久了，恐怕还是弊大于利。补充Omega-3脂肪酸可能没啥显著的副作用，但支持性论文普遍质量很差，尤其方法论上有着很多硬伤，要么样本量太少，要么缺乏随机双盲设计，顶多可能起了点安慰剂作用。

分析Feingold饮食疗法研究结果，不难发现入组的孩子同时合并有各种过敏症。诚如我提到过的，许多过敏体质的孩子特别容易出现注意力下降和多动行为，他们当中被扣上ADHD帽子的并不少见（见前文：过敏性体质儿童为何注意力集中困难）。对他们进行膳食调整，估计是减缓了过敏反应，从而改善了类似ADHD的症状。在少数ADHD儿童中，我们确实发现合并某些食物不耐受、过敏、瘙痒、湿疹、皮炎、鼻炎、哮喘、睡眠呼吸不畅等表现，这自然会加重孩子注意力难集中、抓耳挠腮、坐卧不宁、发脾气等症状。

补锌对ADHD的作用也非常有限，证据不足。不过，来自贫困地区和营养不良儿童易表现注意力差、多动等特点，估计补点锌制剂会有效果。作为辅助治疗不妨试一试，若效果不显，则大可不必为此花费钱财。

最后，我还是鼓励家长们少给孩子们吃含多种添加剂的零食、精制糖食物、含糖碳酸饮料等，尤其是ADHD儿童。也许出于“宁信其有、勿信其无”吧，这类食品肯定对孩子没啥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