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症儿童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回避眼神交流

在日常生活中，人与人之间的眼神交流是非语言交流的一种非常重要的方式。普通孩子在婴儿期就会对眼睛表现出兴趣，随着年龄的增长趋于稳定。但是孤独症儿童(ASD)在2-6个月的时候，开始对眼睛失去兴趣。因此，缺乏眼神交流，回避他人目光的关注，是孤独症最早期的预警信号。

01孤独症儿童回避眼神交流的原因

对于孤独症儿童回避眼神交流的原因，有两种完全不同的看法:一种是冷漠，一种是厌恶。

1.冷漠

“眼神冷漠”理论认为孤独症个体对眼神传达的社会信息不敏感，所以不感兴趣。这种说法符合社会动机理论，该理论认为对社会信息普遍缺乏兴趣是孤独症特征的基础。例如，来自美国佐治亚州亚特兰大马库斯孤独症研究中心的Jones等人首先在幼儿中研究了这一问题，并将研究结果发表在《美国精神病学杂志》上。

该团队向平均年龄为2岁的儿童展示了一系列视频，并在观看视频时使用眼球运动技术来跟踪他们的眼睛。这些儿童包括38名普通发育儿童(TD)、26名孤独症儿童(ASD)和22名发育迟缓儿童。

结果:在自由观看时，与其他两组孩子相比，孤独症儿童对视频中的女演员关注较少。在研究人员直接建议注意视频中女演员的眼睛后，孤独症儿童看眼睛的时间比典型儿童长。

当研究人员提出，在关注眼睛时，典型的一组孩子会在女演员的声音和面部表情有吸引力时看着她的眼睛；女演员没有情绪表达的时候，偶尔会看其他地方。发展迟缓组儿童的表现与典型组相似。与TD组和发育迟缓组相比，孤独症儿童在此期间盯着女演员眼睛的时间更少，他们的眼睛不会随着女演员面部情绪的变化而移开。这一发现表明，目光接触对孤独症儿童来说并不是不愉快的，而是他们对眼中传递的社会信号不敏感。

英国伦敦大学大脑和认知发展中心的教授Senju和Johnson在分析孤独症患者的非典型眼神交流时提出，这种情况是由于婴儿早期杏仁核的激活程度较低，因此当婴儿与他人进行眼神交流时，情绪反应也较低，即难以捕捉到眼神中传达的快乐或爱等信息。

比如，当你看着一个普通的孩子的眼睛，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他会自动感受到认同或欣赏，大脑中的杏仁核会激活大脑中的奖励系统，从而产生愉快的情绪体验。但孤独症儿童无法经历上述过程。

2.厌恶

“眼神厌恶”理论是指孤独症患者主动避免眼神接触，因为他们讨厌眼神接触。目光接触会导致孤独症患者产生过度的情绪反应，因此他们采取回避策略来减少这种不适，比如注意周围其他静态的事物。

2013年中山大学心理学系的一名研究人员对20名5-11岁的孤独症儿童进行了眼球追踪研究。结果显示，同年龄组的TD儿童注意力集中在双眼的瞳孔上，而ASD儿童则倾向于左下眼区，似乎在尽量避免直接的目光接触。在除眼部以外的整个面部凝视中，ASD儿童和TD儿童对面部关键部位的凝视大致相同。这项研究表明，孤独症儿童会避免关注面部更具情绪化的一侧。

马萨诸塞州总医院马蒂诺斯生物医学成像中心2017年发表在《自然科学报告》上的论文揭示了上述行为的大脑机制。研究人员Hadjikhani等人使用功能磁共振成像(fMRI)测量了21名10-40岁的孤独症患者在自由注视他人面部和被迫注视他人眼睛时的上丘脑、丘脑枕核和杏仁核的激活差异。

在自由观看阶段，ASD组神经结构的激活与TD对照组相似。然而，当聚焦于眼睛区域时，ASD组的皮质下通路高度异常。这种异常激活在恐惧、快乐、愤怒和无表情的脸上都是相似的。这项研究表明，在进行目光接触时，孤独症个体比TD个体有更强的大脑神经反应。新闻编辑梅丽莎·麦克格莱西(Melissa McGlensey)也指出，许多孤独症患者将目光接触的感觉描述为“超负荷”、“恶心”、“巨大的压力、焦虑”和“灼热的眼睛”。总之，直接的眼神交流会给孤独症患者造成压力。

02ASD儿童独特的注视行为研究：年龄很关键

2022年6月，来自麻省总医院Martinos生物医学影像中心和南科大深圳妇幼保健院儿童精神康复科的研究人员在《精神病学前沿》杂志上联合发表的研究报告中指出，在研究ASD儿童独特的注视行为时，应考虑年龄的重要影响。

Kong等记录了幼儿(1.5-3岁)和学龄前儿童(3-5岁)观看视频和图像时的眼动数据。结果表明，在眼睛感兴趣的区域，年轻的ASD儿童和TD儿童的注视时间的百分比相似。然而与TD儿童相比，学龄前ASD儿童在眼睛感兴趣区域的注视时间百分比显著下降。也就是说，从童年到学龄前，ASD儿童的眼睛注视时间是减少的。

这项研究的结果表明，在分析孤独症儿童的凝视行为时，年龄差异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3岁是幼龄和学龄前的分界线，代表着儿童发展的不同里程碑。基于以上研究，从年龄发展的角度，我们可以得到这样一个观点:

3岁前，ASD儿童的眼球注意力异常，表现为对他人的目光不敏感。虽然在主动或提示下他们可能会有眼神注意，但他们并不理解眼神传达的信息。

3-5岁之间，对眼睛的注意力明显下降。随着年龄的增长，孤独症患者对目光接触缺乏兴趣，逐渐演变为对目光接触的“厌恶”，进而对他人不同的情绪状态表现出无差别的目光回避。这也说明“避免目光接触”的内在原因并不是随着ASD儿童年龄的发展而一成不变的。

03对于不同年龄段的ASD儿童，干预方式可能会有所不同

对于3岁前的儿童，干预措施侧重于提高儿童在日常生活中的参与程度，与儿童进行眼神交流，在他们相互注视时给予奖励。帮助孩子建立眼神交流和奖励之间的联系，认识到眼神交流是一件有价值的事情，逐步激发孩子的眼神交流动机。

对于学龄儿童，干预的重点应该是降低目光接触的敏感度，这就是所谓的“脱敏”。正如Hadjikhani所建议的:逐渐让ASD儿童习惯于看到眼睛，类似于外科医生习惯于看到出血的身体，然后鼓励他们看到眼睛，从而减少目光接触的压力。

在这个过程中，家长一定要循序渐进。眼部训练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要尽量避免“一步到位”。比如我曾经遇到过一个5岁的男孩。在眼部训练时，他的父母强迫他低头看别人。结果孩子出现了严重的情绪问题，更排斥眼神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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