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进医生：孤独症奇才的故事与启发

原创 静进  

文 | 静进医生

人眼照相机

据估计，大约10%的孤独症患者通常在很小年纪，便显现出某些方面非凡的天赋，而且发展速度惊人，例如绘画、音乐、计算、记忆、语言等方面，可谓奇才。他们当中，斯蒂芬·威特希尔（Stephen Wiltshire）算是位誉满全球的孤独症人士之一了。他以“人眼照相机”而闻名。凡他看过一眼的物景，会瞬时被记忆下来，再将其栩栩如生描绘出来，他的绘画作品享誉全球。

斯蒂芬1974年4月出生于英国伦敦，父母是加勒比人，他三岁时被诊断出患有孤独症。在他三岁生日时，他的父亲不幸因车祸身亡，斯蒂芬变得更加难缠、尖叫、摇晃身体、语言倒退、对他人毫无知觉、行为漫无目的。五岁时，他表现出对绘画的极大兴趣，尤其是描绘动物和汽车。他童年期作品已被作为插图，用到很多出版物和美术品收藏方面。对汽车的着迷，使得他几乎成了美国汽车的“百科全书”。到了7岁，他开始着迷于素描伦敦各地的地标性建筑。据说，他看到一本描述地震造成的破坏的照片集后，便开始描绘城市景观的详细建筑图。自此，他开始通过自己的艺术与外界进行交流，他的语言功能十分落后有限，他的康复老师鼓励他用绘画表达意思。8岁时，斯蒂芬获得了第一笔报酬，作品是萨利大教堂素描。

1987年起，斯蒂芬成为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的对象，同年出版了他的作品集《绘画》。继而，BBC的多年追踪报道，使得斯蒂芬成为英国家喻户晓的名人，同时很快吸引了全球社会各界的关注。 

幼年斯蒂芬满脑子都是建筑物，极偏好复杂、稠密而庞大的建筑物。早年，每当他观看地震后的废墟照片，就会莫名激动和紧张起来，而在其它事情上他从不表现如此的紧张不安。似乎暗示，这种紧张不安成为一种能量，唯有借助绘画来宣泄、安抚和克制内心恐惧。

斯蒂芬有着惊人的视觉记忆能力，几乎能够在几秒内，就把复杂的建筑物或是城市景观尽收眼底，然后将所有细节印刻于脑海，毫不费力，永难磨灭。例如，他只要扫一眼，无需再重复回看而描绘出准确、详细的图景。他经常乘坐直升飞机在伦敦上空盘旋，就能够绘制出伦敦四平方英里的详细图纸（见下图）。他还乘坐20分钟的直升飞机盘旋于纽约上空，绘制出纽约市305平方英里范围的长达19英尺的描绘图。

斯蒂芬的早期作品包括《绘画》、《城市》、《浮动城市》和《美国梦》等。《浮动城市》曾在《星期日泰晤士报》最畅销书榜上排名第一。他的直升机俯瞰绘画还包括很多著名城市，如东京、罗马、香港、马德里、迪拜、耶路撒冷、悉尼、上海等。2010年，他绘制的悉尼全景图，为澳大利亚孤独症公益活动募集了一大笔资金，赞誉非凡。2014年7月，斯蒂芬还花费五天时间，为新加坡建国50周年绘制了1 x 4m城市天际线空中全景图，在新加坡城市美术馆展出和收藏。因为他的卓越作品，英国皇家歌剧院为他开设了永久画廊。他还被授予苏格兰建筑艺术家协会名誉院士称号。

静老师说

我看过斯蒂芬的部分报道，他虽已誉满全球，但仍与他的童年一样，是个孤独症人士，目不盲，但心盲。因为，他可以用心灵的眼睛去捕捉建筑群的全貌，却对其他人性的品属浑然不知。成年后的斯蒂芬有了一定的社交能力，但他始终远近亲疏不分，时常用词不当，使陌生人感到奇怪。当然，他似乎也没有虚荣、满足、成就感或是谦虚感。所谓缺乏“自我意识”，大概就是这些表现，对自己身份的认识缺欠。

他总是画个不停，但他对完成的作品似乎完全不感兴趣。有人曾从他的垃圾桶里翻出过很多精美作品。而且，他绘画时，并没有特别在意画面主题，他的绘画好像不是把整个画面汇总概括起来，而是一连串细节的集合，符合“中央凝聚功能缺陷”理论描述。在纪录片中，斯蒂芬似乎很少与他人沟通交流，也不会表达个人感情，虽然机械地与别人打招呼，但视频上可看出别人难以接触到他的心灵，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真正开口说话，是在他九岁时。因为他看到熟悉的建筑物后大喊大叫，意欲和老师要纸张，想画下它们。有人担心斯蒂芬学会使用语言后，可能会丧失其惊人的绘画技能和视觉天赋。因为，早先有位叫娜迪亚的女童，曾具有超凡的绘画技能，打从开口说话起，她的绘画技能日渐消失殆尽。的确，到了成人时，尽管斯蒂芬的社交有了些许进步，但他的艺术天赋却没有长足的进步。

使人惊奇的是，斯蒂芬有着人性的另一面。斯蒂芬与他的经纪人Hewson夫妇有着特殊的情感，他们之间的关系相处得十分融洽。斯蒂芬对个人每次出游都感到兴奋和期待，这一切都是由Hewson提前安排好，并解释给他。据说，有一次去阿姆斯特丹办画展和接受电视台采访，恰逢Hewson哮喘发作无法参会。斯蒂芬难过极了，不肯上节目，一步也不离开Hewson的床边，不停地说：“我要一直陪你到病好了为止，你不可以死掉！”，令Hewson感动不已。在各种社交活动和绘画作品上，斯蒂芬非常在乎和期盼Hewson的评价与称赞。

所有这一切，都值得家长、教师和医生们去深思和思考。孤独症究竟怎样看待这个世界，他们如何与我们建立情感关系，我们从他们奇特禀赋上能获得哪些启示，我们能否通过换位思考去探查孤独症孩子的内心世界，世界是“眼见为实“的存在吗？为何孤独症的有些功能得到助长时，本有的异赋就会减弱或消失，其大脑神经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不得不承认，斯蒂芬的天赋具有一种比正常才能更独特、更自主，甚至是更自发的特质。在这点上，颇似东田直树，或是天宝.格兰丁。他们的大脑可能具有一种极为特异发达的系统或是神经区域，一旦遇到特定刺激，便会立刻启动，开始全力运作。例如，有些孤独症幼儿接触视屏或符号后，立马陷入到其中而无法自拔，似乎这些刺激起到了“扳机”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