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谱系障碍儿童语言能力特点及早期影响因素

宋珊珊１，２，静进１，万国斌２

１ 中山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广东 广州　５１００８０；

２ 深圳市妇幼保健院，广东 深圳　５１８０４８

作者简介：宋珊珊（１９９０－），女，山西人，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为孤独症儿童的语言发展。

通信作 者：静进  万国斌 

　　摘　要：　孤独谱系障碍是一组以社会交往障碍、言语和非言语交流障碍、兴趣狭隘与刻板行为为主要特征的发育障碍性疾病，孤独谱系障碍儿童的语言与正常儿童相比存在词汇量落后、副语言使用和理解障碍、语用能力差的问题，有代词混用和鹦鹉学舌现象，且语言的发展过程存在异常。早期共享注意、沟通意向和象征性游戏等前语言行为的发展，以及父母与儿童的互动方式，是之后语言发展强有力的预测因素。

关键词：　孤独谱系障碍；语言发展；语言应用　　

中图分类号：Ｒ７４９．９４　　

文献标识码：Ｂ

孤 独 谱 系 障 碍 （ａｕｔｉｓｍ　ｓｐｅｃｔｒｕｍ　ｄｉｓｏｒｄｅｒｓ，ＡＳＤ）是一组以社会交往障碍、言语和非言语交流障碍、兴趣狭隘与刻板行为为主要特征的发育障碍性疾病，根据美国精神障碍诊断统计手册第五版（Ｄｉ－ａｇｎｏｓｔｉｃ　ａｎｄ　Ｓｔａｔｉｓｔｉｃａｌ　Ｍａｎｕａｌ　ｏｆ　Ｍｅｎｔａｌ　Ｄｉｓｏｒ－ｄｅｒｓ：ＤＳＭ－５），孤独谱系障碍的核心症状包括持 续的社会交往和社会沟通障碍，以 及 局 限、重 复 的 行为、兴趣和活动［１］，虽然语言的发展异常没有单独列出而被整合到上述两大核心症状中，但迟迟未发展出语 言，往 往 是 ＡＳＤ 儿 童 就 诊 的 直 接 原 因，也 是ＡＳＤ 儿童的重要特点。本文将从语言特点、语言发展和影响语言水平的早期因素三方面进行阐述，旨在为今后 ＡＳＤ 儿童的诊断和干预有所助益。

１　ＡＳＤ儿童的语言特点

广义的 语 言 能 力，主 要 有 三 个 方 面：１）语 言（ｌａｎｇｕａｇｅ），包括音韵学、词汇、形态学、句法 等；２）副语言 （ｐａｒａｌｉｎｇｕａｇｅ），即 面 部 表 情、手 势、姿 势 语言、语调等；３）语用学 （ｐｒａｇｍａｔｉｃｓ），即 对 叙 述 主 旨的把握、讲话的主题和方式等［２］。孤独症儿童在这三方面都存在不同程度的障碍。

１．１　语言理解和表达障碍

　词汇量（ｗｏｒｄ　ｄｅｎｓｉｔｙ）常作为反应婴幼儿整体语言水平的主要指标，测查方法包括对直接测查和养育者报告，研究显示两类测查方法其一致性很高。ＡＳＤ 儿童词汇量呈现极大的个体差异性，但总体上明显落后于同龄儿童及同心理年龄儿童，且接受性词汇和表达性词汇发展不同步，词汇的表达相对于理解发展更快［３］。而书写时，ＡＳＤ 患者更倾向使用不常见的词汇，且多使用形容词、副词，动词相对较少，语法词常常省略［４］。形态学（ｍｏｒｐｈｏｌｏｇｙ）包括词汇的名词形态（名词复数等）、动词时态等。研究者利用１４项布朗语法 词 素 表 （Ｂｒｏｗｎ＇ｓ　ｇｒａｍｍａｔｉｃａｌ　ｍｏｒｐｈｅｍｅｓ）对ＡＳＤ 儿童、发育迟缓儿童和正常儿童进行测查，发现在动词－ｉｎｇ、一般名词复数、一般第三人称单数三个方面 ＡＳＤ 明显落后于正常儿童，与发育迟缓儿童无差异，其他指标未见异常，提示 ＡＳＤ 儿童也可以运用词汇形态学，但在某些方面存在障碍［５］。ＡＳＤ 儿童常出现代词混用的情况，常见的是人称代词，也有指示代词的混用。一般正常儿童在 ３岁前就可掌握“你、我、他”等人称代词的使用，而有研究 显 示 约 ６８％ 的 ＡＳＤ 儿 童 常 分 不 清 “我”和“你”，这可能与认知、社会功能的缺陷有关，因为他们不能理解人 称 代词 的 含 义。ＲＰ　Ｈｏｂｓｏｎ 等［６］研究 ＡＳＤ 儿童的人称代词使用发现，与正常儿童相比ＡＳＤ 儿童较少使用第三人称代词，而且活动中对第三者的眼神注视也较少，第一人称的使用则相对多余。对于直指的指示代词，一部分 ＡＳＤ 儿童将远处的物品表达为“ｔｈｉｓ、ｈｅｒｅ”，而正常儿童中没有这样的情况。

１．２　非言语障碍

　狭义的副语言是指伴随言语发声的音量、音高、笑声、感叹等，其在语言意义的确立方面意义重大，另外一些非言语的肢体表达如手势、体势等也包含在广义的副语言范围内。ＡＳＤ 儿童常常给人以言语机械、缺乏抑扬顿挫的印象，且难以理解句子的细微情感。在语调识别方面，高功能孤独症和阿斯伯格综合征的儿童与正常儿童相似，可以辨别较明显的语调变化、重音，分辨严厉和柔和的语气，而有研究发现 ＡＳＤ 儿童识别长句的语调比短句更困难，识别上升声调的疑问句比识别陈述句更困难［７］。在语调表达方面，ＡＳＤ 儿童使用加强语气的重音和语法重音的能力均比正常儿童弱，因此给人以语调平淡之感。手势的理解和运用问题，往往是婴幼儿期早期诊断 ＡＳＤ 的重要敏感指标。手势表达方面，大多数ＡＳＤ 儿童 会 用 手 指 指 示，但 多 不 伴 眼 神 接 触。ＲＬｕｙｓｔｅｒ等［３］发现 ＡＳＤ 儿 童 手 势 运 用 较 正 常 儿 童差，尤 其 涉 及 社 交 技 能 的 手 势 差 距 更 明 显；而 ＬＲＷａｔｓｏｎ等［９］发现在１３～１８个月，ＡＳＤ 儿童社会互动、行为调节、共享注意三类手势都少于正常儿童。手势理解方面，ＡＳＤ 儿童可识别手势并理解其含义，但象征性手势的理解较差。

１．３　语用学障碍

　ＡＳＤ 儿童语用学的异常会随着言语数量的增加而更加明显。在语言主旨的理解方面，中央整合缺陷理论认为，ＡＳＤ 儿童可以对局部信息进行加工，但很难把握整体信息，因此对主旨理解困难。ＨＪ　Ｎｕｓｋｅ等［１０］对比了高功能孤独症儿童和正常儿童根据口头叙述回答相关问题的能力，认为 ＡＳＤ 儿童重要的语用学缺陷在于很难将上下文和自己以前的经验、知识整合起来，对叙述进行综合判断。在 ＡＳＤ 儿童自己叙述一段话时，研究显示高功能孤独症儿童具备基本的叙述能力，但主旨往往不清晰，缺乏社交理解，不合常规，而且其描述客观事物时提供的有效信息较正常儿童少，也难以从听者的角度进行描述。ＡＳＤ 儿童的“鹦鹉学舌”现象也十分常见，包括即时仿说和延迟性仿说。有学者认为仿说是阻碍其主动沟通的重要因素，但也有不少研究发现，这一现象是 ＡＳＤ 儿童试图与周围进行沟通，但沟通水平不足，只好重复说话者的声音进行回应的表现，因此对于 ＡＳＤ 的鹦鹉学舌现象，应该结合当时的语境进行分析［１１］。

２　ＡＳＤ儿童的语言发展

婴儿期，前语言的出现和使用为之后语言的萌发奠定基础，而 ＡＳＤ 儿童在１岁前与照料者情感表达不同步、咿呀学语延迟、不能运用手势、指令理解不好，一般正常儿童手势的理解和表达数量往往成正比，但 ＡＳＤ 儿童却未呈现这一趋势，ＡＳＤ 儿童手势的发展过程可能存在异常。在６～２４个月时，几乎所有 ＡＳＤ 儿童都表现出接受性语言和表达性语言发展迟缓现象。在２～３ 岁，ＡＳＤ 儿童表达需求和交流方式单一，语言表达和手势不能结合使用，很难与同伴沟通［２］。在学龄前期，１／３的 ＡＳＤ 儿童在语言能力上会有很大的进步，但之后的进步就非常有限［１２］。目前认为最终约８０％ＡＳＤ 儿童可获得语言，其中２／３存在接受和表达方面的障碍，而１／３在语用学方面存在问题［２］。５ 岁之前是 ＡＳＤ 儿童掌握语言的关键期，若５岁前不能发展出可运用的语言，语言和其他认知能力的预后均较差，但也有５岁后获得语言的病例，其中最晚为１３岁［１３］。

３　ＡＳＤ儿童语言发展的早期影响因素

３．１　心理行为因素

　对于 ＡＳＤ 儿童，一些在

１岁左右出现的前语言的行为对之后语言的出现和词汇量的增加有重要作用。共享注意（ｊｏｉｎｔ　ａｔｔｅｎｔｉｏｎ）包括儿童可以跟随成人的关注方向而转头或转移视线，共享注意使得儿童可以和成人关注同一物品，这是词汇理解的基础，只有这样儿童才能将眼前的事物和养育者说出的词汇联系起来，从而理解词汇的含义。研究发现共享注意可以预测３～４岁的语言能力［１４］，且 ＡＳＤ 儿童语言治疗的效果也建立在早期发展出的共享注意基础上。模仿（ｉｍｉｔａｔｉｏｎ）自婴儿出生起就 出 现，在 ２ 岁内持续发展，是儿童直接习得语言和动作的主要方法，模仿按内容分为言语模仿和动作模仿，按时间分为即时模仿和延迟模仿。目前研究显示模仿能力和ＡＳＤ 儿童的语言发展关系密切，言语模仿可以预测ＡＳＤ 儿童词汇量的迅速增加［１５］，动作模仿可预测词汇表达的增加，而即时模仿和延迟模仿都有利于儿童之后的语言发展［１４］象征性游戏（ｓｙｍｂｏｌｉｃ　ｐｌａｙ）是指儿童将一种物品当做另一种物品使用，或者儿童假装使用想象出来的物品。孤独症儿童进行象征性游戏的频率明显小于正常儿童，这一现象在无语言孤独症儿童身上更加明显。有研究显示用物品进行扮演游戏的能力可以预测今后的词汇量快速增 长［１５］，且 ＡＳＤ 儿 童玩游 戏 的 能 力 和 认 知 能 力、语 言 能 力 均 呈 正 相关［１６］。意向性 沟通 （ｉｎｔｅｎｔｉｏｎａｌ　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指的是儿童的手势、眼神以及发声、言语都是有目的地朝向某物或某人，这才是有效沟通，且沟通的意向性也促进了父母的反馈，有助于词汇的巩固。ＰＪ　Ｙｏ－ｄｅｒ［１７］通过观察 ＡＳＤ 儿童在自由游戏中意向性沟通的数量，发现早期意向性沟通较多可预测儿童词汇量的增加。评论和要求是意向性沟通的两个表现，研究发现评论是孤独症儿童词汇理解和表达的预测因评论频率较高的儿童其社交能力更高，因而语言能力也更好［１８］。

３．２　家庭因素　

父母或其他照顾者对儿童语言发展的影响同样不可忽视。已有多种研究表明父母对正常儿童的言语回应可以促进其之后的语言发展，近年 对 ＡＳＤ 儿 童 的 研 究 也 显 示 出 类 似 的 结 果。ＡＳＤ 儿童和父母的互动时，父母表达的回应与儿童所关注的事物相符，为同步化的评论，反之则为非同步化评论。研究显示 ＡＳＤ 儿童和父母互动以非同步化评论居多，在无语言 ＡＳＤ 儿童身上更明显［１９］，而 ＡＳＤ 儿童母亲在游戏中的同步化语言回应，是儿童之后语言水平提高的预测因素［２０］，一项对父母进行的干预显示，父母描述儿童注意的东西、转述或者扩大儿童的沟通行为、对儿童的沟通进行提示，将有助于儿童语言能力的提高［２１］。总之，ＡＳＤ 儿童的语言能力和发展的个体差异大，但多存在词汇掌握落后、副语言使用和理解障碍以及语用学能力差等问题，且有代词混用和鹦鹉学舌现象AＳＤ 儿童语言发展迟缓，非言语的发展存在异常，这些在 ＡＳＤ 的诊断与鉴别方面有重要意义。早期共享注意、沟通意向和象征性游戏等前语言行为的发展，以及父母与儿童的互动，是之后语言发展强有力的预测因素，提示我们在对 ＡＳＤ 儿童进行语言干预时，应充分关注前语言和互动方面的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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