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形儿童治疗大师VioletOaklander：我怎么看待孩子负面内摄的处理及其愤怒的转化

开篇简介

20世纪的70年代，VioletOaklander是一名儿童情绪障碍的老师，同时学习格式塔治疗，后来她将格式塔的方式更多的运用在和儿童的工作中。并出版了《开启儿童的心窗——完形儿童治疗》，这启发了国际上的很多儿童治疗师。

她是完型儿童治疗领域最重要的实务工作者，她发展出了一个以儿童为中心，把父母带入作为辅助的方法。关于处理儿童的负面的内射以及愤怒的表达，这是与儿童工作中比较困难的部分，我们将用五篇连载图文介绍整个过程及其方法，我们可以看到她与儿童的对话及其她对儿童的理解。

在此，纪念VioletOaklander，她于2021年9月21日离世，享年94岁。

在我和孩子的工作里面有两个重要的议题不断重复地出现∶负面的内摄和愤怒的表达。它们的纠缠不清常令人感到无助，为了方便讨论，我会分开来说明。

我以观察健康婴儿的发展来作为我的治疗模式。我观察到她用她所有的感官——刚开始是生存的需要（吸吮，需要被抚触），之后，是用来学习更多跟她的世界有关的事物（看、听、品尝、触摸）。我看到她的练习并且热切地使用她的身体来获得控制和征服。我注意到她很一致地去表达她的感觉。她的智能发展也很迅速，她也发现到语言是一项表达感受、需要、愿望、观念、意见的重要工具。孩子这个有机体的健康以及不中断的发展和表达感官、身体、情绪和智力-是孩子自我感的根本基础，孩子强壮的自我感会让她的身体和外在的环境产生良好的接触。

幼小婴儿的需求完全依赖她生活中的成人来获得满足。随着日益成长，她变得更有技巧地去达到她自己的需求。她能让他们知道而且能开始认识到，除了需求（needs）以外，她还有一堆她要的（want）和不要的。她也愈来愈让他人明白，她也是人类的一分子。她与他人的界限因此变得更清楚了。

成长中的孩子建立了自己的信念系统，同时也学会去面对这个将影响她一生的世界。父母满足他们的需求、要求或反应，以及响应她的感官、身体、情绪表达、智力的方式，都会深刻地影响到她信念系统的发展。在这段时期，她吸取了许多负面的内摄（受骗），因为她还没有学会把那些对她有毒的东西吐出来，她也没学会如何去拒绝。此时她无法辨别哪些对她是正确的，哪些是不正确的。她吸取了那些她所信任，渴望信任和那些在生活上她非常需要依赖的人的信念，成为她自己的所有。

Piaget的理论的情况阐述了有关孩子的自我中心（ego-centricity）。根据他的理论，只有在七八岁以后的孩子，才能接受别人的观点而不会失去他自己的，而且是逐渐地获得这个能力。从这个发展的现象来看，我们能够明白，较年幼的孩子对于他自己的错误信念的界限和感受性是脆弱的。换句话说，他相信每一件他听到的事——无论是隐性或公开的——他都当成是真的，而且也当成是自己的。如果他的父母发生争辩，他会假设他们的冲突是他的错。如果他病了，他一定是个坏小孩。如果这样还不够的话，孩子的想法就更趋向负面。

例如，一个2岁大的孩子会相信自己是一个笨拙的白痴，因为在他打破东西的时候他父亲就会对着他咆哮，此后，他就会更加相信自己是笨拙和不雅的。这就像是要有一千次"成功"的经验才能重修一次严厉父母的评价。

因为在生活和成长上，孩子有强力的冲劲，他会做任何可以完成他成长的工作。这种生命力跟他的负面信念系统相比较而言。却是较正面的。这种生命力也会带给孩子和他的父母、老师、社会相处上的麻烦。孩子这个有机体本身健康而茂盛的成长力，促使他对如何在这个世界尽责的生活下去做了一些决定。以下我会再用一些篇幅加以详细说明。

孩子因为被接受、肯定和爱，而发育茁壮。在早期他还是相当一致的，但可能因他对母亲表达了愤怒的感受，而可能不被接受、被拒绝，这让他感到失去了爱。他就会开始学到∶原来表达愤怒的感觉对他自己是不利的，他会尽可能地避免进一步受到这种伤害。但愤怒却是不可避免的，那他就一定要做一些判断∶当感觉到愤怒时应该做些什么。他后来决定要把这种感觉压下去，把它收起来。一个8岁的孩子曾对我说∶"我要进房里等它消失。"这些没有表达出来的情绪就好像石头一样地躺在孩子的心里，干扰着他健康的成长。

无论如何，有机体百折不挠地去寻找方式以达到体内平衡。如果情绪躺在水平之下，它一定要以某种形式表达其满足，如此有机体才能和下一个需要打交道，成长也因此能一直这样永恒地循环着。有机体在选择某种表达情绪的方式，不一定有伴随着孩子自己的觉察。

顺序通常是这样的∶婴儿用哭来得到他的要求。父母以为他尿湿了，而检查他的尿片。婴儿哭得更大声因为他要抱抱。最后，父母把他抱起来，他就停止哭叫。用哭来达到或错失自己的需要，就好像是他唯一可以对他人沟通的方法。几个月后，哭开始有他们自己的意义，给他父母较好的线索来满足他的需要。同时他的脸色和身体表达开始显现他对本身需要的更多觉察。虽然年幼的孩子很快地开始学会用语言，来作为清楚沟通的重要工具。虽然他还没有好的字汇来表达他需要说的。只会说"我要喝水"是容易的，情绪的表达却是相当的抽象。所以他可能对他的母亲说“我恨你”，而较年长的孩子可能说“当你不听我说话而只顾着讲

电话时，我很烦恼”，母亲感到颤抖，不认可或伤心，因为她自己的孩子恨她。她甚至可能大叫，“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说话！”孩子开始对许多他看到、听到和感觉到的反应感到混乱。甚至多数开明的母亲也可能在他的怨恨的话语里畏缩。虽然他已经尽其所能地反映出他内心的感觉，而这让他感到不被认可、拒绝和难堪、没有价值。在随后的交谈里，他可能再次尝试去表达他的情绪。对那刚刚捏了他一下的哥哥说：“我会杀了你！”——唯一他能用的一句有力量的话：“不要这样对我！”他的父亲冲进来，想象他是在养育一个谋杀者。于是他比他孩子更激烈、愤怒地说：“永远不许你这样说！”在这种情形之下，孩子会做了一个决定：为了自己的生存，他最好要能找其他的方法来处理自己的感觉。

从此，那过程就变得更加复杂了。起初，孩子为了些许的愤怒而感到严重的罪恶感。等他再年长些，那罪恶感可能成为强烈的愤恨、很不舒服、羞愧和没有价值，他对自我的感觉就会退缩成为像枯菱的花一样。但因为个人的生命力是如此地强壮。他会寻找一种进退维谷地生存的方法，但那可能是痛苦或自毁的方法。

有机体不断地器试以达到作内的平衡。它会使用一些方法来释放或照顾愤怒的能量。一个孩子可能会回射了愤怒。她有时真实的对待他人就像对待她自己一样。但她也可能欺骗她自己，而把头发扯出来。她可能会勒住自己像是患上哮喘，烧自己的胃壁一直到得了胃溃疡，或者收紧肌肉直到疼痛、胃痛筝等。

另一个孩子解离他的愤怒。在任何情形之下，他都不会表达他真实的感觉。事实上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也忘记那感觉是什么了。但那能量仍然存在，是一定会表达出来的。他选择的是打击与碰撞。当他这样做时他觉得比较舒服，但那只是一刹那罢了。当那刹那的快感迅速消失，他再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去恢复那解离的动作。

其他的孩子仍然会用尿床，或一些小小控制的方法来表达身体的感觉∶如拒绝肠胃的蠕动（最常见的方式是大便失禁，我曾看过一个小孩这样表现，他决断地拒绝肠胃的蠕动，直至他的身体需要去毒，他只能在不适当的时候排出排泄物）。

有些孩子把愤慨投射到别人身上，想象其余的每一个人都在生他们自己或其他人的气，而不是生他的气。为了解离或驱散愤怒的能量，有些去纵火，其他的就进入过动的惯性中。有些被自己内部的愤怒力量所惊吓到，因而试着把自己缩起来，于是，他们变成收敛、沉默、迟钝、冷漠。

对孩子来说，愤怒是最难表达的情绪。孩子能够找到表达其他情绪的方法，例如害怕、悲伤和高兴，因为表现这些情绪是比较容易被我们的文化和父母所容忍的。但是，甚至表达这些情绪也可能会被阻挠，特别是如果维持得太极端的话。例如，孩子害怕怪兽（有时是孩子愤怒的投射），在某些方面可以显示这种恐惧。典型的父母并不会认同这种恐惧，反而强力向孩子保证在床底下并没有怪兽。孩子更大的恐惧像被抛弃、被拒绝和失去就没有表达出来，但因为这些感觉太深奥了，孩子还找不到什么字眼可以来形容。

一些孩子的眼泪可以被我们的文化所接受，甚至偶尔，男孩的眼泪也是可以被接受的。但是，许多父母通常都不接受超越象征性的哭泣。结果，很多悲伤常常成了未竟的事务。许多失落的痛苦——父母或祖父母，一个家或一个城市，宠物，朋友，一个喜欢的玩具——常常是令人窒息的。在某些个案里，父母认为孩子的失落（好像玩具）是既琐碎又不重要的;在其他的个案中，父母认为，他们需要去保护孩子让他们不必在严酷事实里受苦，而让孩子不再想到这个痛苦的主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