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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梦想是什么?
小时候,我们总是会天真地回答“当老师”、“当警察”……说出的那一刻,是欢欣雀跃的,自豪的,充满对未来的憧憬。
相比普通人,谱系孩子的梦想却显得模糊又遥远,甚至无法理解“梦想”是什么,即使有,也需要比常人多付出无数倍的努力来追寻。
但我们仍能看到许多勇敢的孩子奔赴在追梦的路上,比如我们曾经报道过的自闭症男孩海峰和阿斯伯格女孩沐阳,
融不进幼儿园的阿斯伯格女孩,如何成为智商140的学霸?
在一位家长的介绍之下,我们又认识了一位正在追求自己梦想的自闭症女孩,她叫家华,来自宝岛台湾,今年28岁。
曾经她不开口说话,身体不协调,经历着校园欺凌。但如今,她却行走在广州、深圳、郑州、青岛、北京、台湾等数个中国城市,站在舞台上去实现她300场巡回演讲的梦想——
被欺负、被霸凌,28岁自闭症女孩
逆风翻盘实现着300场巡回演讲的梦想
2019年5月,广州面对面分享会,家华左手握着话筒,右手不时轻轻挥动,站在舞台中心为自闭症家长解答着问题和疑惑。
一位妈妈问,为什么自己的孩子13岁了,见到自己喜欢的人,还总是用亲吻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情。
家华的回答是:“那13岁以前,是谁训练他的呢?他不可能天生就会亲人。”这个回答,赢得了在场家长一片掌声。
家华在演讲时,总是站在第一人称的角度说出自闭症孩子内心和身体的感受,才思敏捷,语气坚定,切中要害,被许多家长们誉为“自闭症翻译机”。
谁也没有想到,当初连妈妈都“躲着不想面对”的女孩,现在竟然可以站在众人目光的聚焦点,分享自己的经验。
1
被4所幼儿园拒绝后,女儿确诊自闭症
妈妈被家人责怪是她没带好孩子
1991年,家华出生在台湾一家医院的产房内。刚生下来,小家华的弓足就让妈妈周玲玲觉得有点奇怪。
果然,从几个月大时的不会翻身,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到学说话时,一直唱同一首歌,却不爱说话;到打骂她的时候,不哭不闹,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些“异常”的行为,让妈妈感到害怕,但是家里的老人却只是觉得:大器晚成。
现在看来,老人们的想法是对的,虽然这个“大器”,并不是他们所想要的“大器”。
到了幼儿园,家华的问题变得更加明显了:
因为有一只脚是弓足,家华走起路来像不倒翁,不说话不理人,有些食物吞不下去……
看到这种情况,幼儿园不敢接收,请妈妈帮家华转学。家华前后被4所幼儿园拒绝,最后只能放在亲戚家的幼儿园里。
那时,妈妈依旧不愿意承认家华是“不一样的”。直到小学三年级,家华的情况越发严重,辅导老师建议妈妈带家华去检查,家华才得到第一次明确的诊断:自闭症。
当得知确诊结果的时候,妈妈根本不敢相信,家人也一直责怪她,觉得是妈妈没把家华带好。这使得妈妈的心理压力不断加大,有一段时间甚至不想再面对家华。
后来,家华被带到台湾一些医院去做治疗,但在九十年代,自闭症的治疗尚在摸索之中,检查治疗一段时间之后,家华所有的问题依然存在。妈妈只好把家华带回家,辞掉工作,自己在家学干预。
从各种各样的干预疗法,到身心灵课程,心理学,自然疗法,再到如何进行自我调节,如何处理家庭关系的课程,只要对家华有帮助的,妈妈都会去学。
妈妈还开玩笑说:“我女儿是我的白老鼠,我都会告诉她,我们学这个好不好?我所学到的所有一切,都会用在她身上。”
2
频繁换校转学,经历歧视、欺凌
最终在帮助他人中找到了自己
整个学生时代,家华读了4所幼儿园,3所小学,2所初中学校和1所高中
学校。因为家华的怪异行为,她在学校常常被欺负,被霸凌,妈妈因此经常往学校跑,跑到精疲力尽。
小学三年级,妈妈曾目睹家华被欺负的过程。
当时家华在走廊上按照自己的节奏慢悠悠往教室走,迎面走过来几个同学,他们像平时一样很自然地伸手向家华要钱,家华不给,他们就大声谩骂。
看到这一幕的妈妈生气极了,跑过去大骂:“你们再对我女儿这样,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但这对家华来说,已是家常便饭。同学们常常把家华书桌上的东西藏起来,经常向家华要钱,也时常打骂。
初中是家华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家华进了一所特殊教育学校。
在学校,和与自己相似的同学在一起,她感觉自己被理解,开始真正认识自己。
在那里,老师会努力地为每一位同学找到自己的价值。
家华在学校吃饭很慢,往往大家都吃完了,她还在细嚼慢咽毫不慌张。刚好家华有一个很胖很胖的重度自闭症同学,只能躺在床上,连吃饭都不能自理。
于是老师就让家华一边吃饭一边喂那个同学。你一口,我一口,等家华差不多吃完的时候,时间也差不多了。
这是家华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是有用的,这时的她才是完整的自己。
3
她吃过垃圾、卫生纸,偷过东西
但也成为了非常棒的烘焙师
和很多自闭症孩子一样,家华从小到大最大的爱好就是吃东西。
这个爱好曾经给她带了一个坏习惯——偷东西。
这也是家华上学期间频繁转学,让妈妈频繁来学校的重要原因之一。
苗头的产生是因为学校的特教老师总是把家华的零食收走,这对于家华来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家华最爱吃东西)!
“既然老师把我的食物拿走,那我就去拿别人的。没有食物我就去拿钱,因为钱可以买食物!”这是当时家华的心理逻辑。
每次偷完东西,家华都感觉到很刺激,很兴奋!
虽然被发现过,被骂过,被打过,但是家华的这个习惯很长时间才改掉。
其实,家华爱吃的东西不仅仅是零食,以前她甚至会吃铅笔屑,垃圾,卫生纸等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妈妈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在用嘴巴来看这个世界,了解这个世界。
后来妈妈就转换了一下想法:既然家华爱吃,那就带她去做。
小学六年级家华开始接触烘焙。因为妈妈请的烘焙老师拥有特殊教育的经历,在这个过程中,老师不仅教家华烘焙,也对家华的人际关系和沟通方面引导和帮助也很大,家华说:“是Nancy老师开启了我的人生。”
学会烘焙之后,家华竟然真的开始没有那么爱吃东西,反而喜欢看着别人吃。她说,因为看到那么多人喜欢吃,感觉到很满足,她要把自己的爱都放在饼干里面给更多的人。
让家华和妈妈至今都感动的是,那时候有个孩子得了血癌,没办法吃东西,但是他却能吃家华做的巧克力饼干。他只要吃到家华的巧克力,就会很开心。
更有趣的是,竟有人因为饼干太好吃,而去投诉家华。他说,为什么吃着吃着那么快就没了呢?让家华和妈妈觉得又好笑又感动。
同时,家华也将自己的独门手艺传承出去——教其他自闭症孩子和家长制作手工饼干和水饺。家华说,自己的手艺只会教自闭症圈子里的人。
家华在教家长们做手工饼干
现场家长反映:家华是个严格的小老师,每一项都要标准执行,一克不能少!
4
“时间有限,生命有限
我要表达自己,让更多人来了解自闭症”
妈妈为家华学的各种干预知识,干预课程,最后也派上了用场,先后考取了各种证书,妈妈也常常被人邀请做演讲,已经读高中的家华也被妈妈带在身边,让她接触更多的人,感受更多的事物。
而家华在妈妈十几年如一日的教导与干预中,也渐渐地由不说话,没反应到有感觉,能沟通。
有一天,家华遇到自己非常喜欢的阿姨,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当时家华就觉得:不能这样,我要说出来。从那之后,家华便开始尝试着表达自己的想法。
妈妈回忆,在2014年的一天,正在洗澡的家华跑出跟她说““妈妈我想要出去分享,想要让更多的人认识和了解自闭症群体。”妈妈当即也同意了,因为家华突然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退化,觉得自己时间有限。
这就是家华300场巡回演讲梦想的开始。
因为家华之前跟着妈妈去演讲的过程中,也潜移默化,接受到了一些内容和技巧。同时,妈妈在家也开始用问答和思维导图的方式对她进行大量的演讲训练。
上场之前,妈妈也会要求家华用思维导图写好自己想要讲的内容,一开始家华不会用,妈妈就帮她做ppt,用图像的方式给予她视觉提示。
2017年之前,家华的演讲是家华和妈妈一起以问答的方式与家长进行互动和分享,2017年之后,家华开始自己独立站在舞台表达自己。
第一次站上舞台的家华无疑是紧张的,但她在回答家长问题时却一点也不露怯,反而显得很自信。
每个问题,家华都会以第一人称的方式,替自闭症孩子为家长解释“为什么我们会这样?”家华说,因为我自己就是这样过来的。
“我输在起跑点,但我赢在终点。”
“你们用时间等待我们成长,我们用生命等待你们改变。”
“我要让这个世界上的人遇见爱,看见爱,体验爱。”
家华的回答常常让妈妈非常惊讶,心里嘀咕着,“诶,她怎么会说这些?”
每次分享结束之后,都会有家长们跟他们说:"看到家华,就觉得自己的宝贝有希望。"
因为自闭症女孩家华的演讲,很多自闭症家长也更加了解了自己的孩子,从而更加知道应该以怎样的方式对待孩子。同样在这个过程中,家华也在成长,她开始感觉到自己的价值。
5
不要认为孩子没用
只要会做一件事就够了
从台湾到广州、深圳、郑州、青岛、北京,家华的梦想已经完成了六分之一。8月11日,她们将去往广西南宁,开启新的演讲征程。
家华说,演讲的时候,是自己最开心的时候。她希望未来自己能够一直在演讲的道路上。
妈妈周玲玲也希望家华在实现自己梦想的同时,能够健康、快乐,提升自己的能力。而无论是过去和未来,她对儿女的干预重心依旧会放在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训练生活自理的基本能力;
第二,有能力生活。家华很喜欢做饼干,妈妈特意培训,让她自己有能力以饼干赚钱;
第三,如果自己独立真的不行,就到机构养老。但是在里面也要成为一个有能力的人,可以去帮助老师的人,而不是让别人照顾。
“无用之用,谓之大用。”
——不要认为她没有用,只要会做一件事就够了。
这是妈妈对于家华的期望,也是妈妈希望分享给所有自闭症家长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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