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医院徐明玉：叙事能力落后，会大大影响自闭症儿童的社交

邹小兵教授曾多次在不同的分享中强调社交沟通的重要性，在他提出的6级社交阶梯中，第3级能力中有“会叙述简单的事情”一项。这个能力就是叙事能力，是儿童早期重要语言活动的形式，也是我们俗称的“讲故事”的能力，其中融合了语音、语法、语义、语用等多种语言基本要素。

具体来说就是，孩子能按照时间顺序对生活中发生的事情进行整理和回顾，从幼儿园回来能复述当天经历什么，这些经历可能是真实的，也可能是虚构的。叙事能力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不仅可以反应孩子的认知、语言和社交能力，也能在相当程度上预测孩子今后的学业成就及认知读写能力发展的趋势。

很多自闭症儿童或许会说话，但缺乏语言组织能力，导致他们无法系统地叙述，描述自己经历的事情或曾经发生的事，进而会影响社会交往。自闭症儿童的叙事能力弱在哪里？怎样改进？上海新华医院儿保科副主任医师徐明玉对自闭症儿童言语发育障碍多有研究，她为我们做了详细的解答，还提供了具体的干预方法。

叙事能力影响社交沟通

叙事按照形式来分，可以分为口语叙事和书面叙事，对于尚未识字的学龄前儿童来说，口头表达能直观地展现儿童对故事的理解和对故事情节与内容的思考，也能更直接地体现儿童的语言和认知能力。

能够完整地讲故事，对于今后的书面叙事和早期阅读能力的提升也有很大的帮助。叙事能力和儿童的社交沟通功能息息相关。自闭症儿童的核心障碍在于社交，如果他们的叙事能力落后，他们的社交沟通也会大受影响。

与之相比，善于讲故事的孩子更容易被同龄人接受，交到更多的朋友并得到家长和老师的认可。因此提升孩子的叙事能力很重要。如果在早年就大量接触叙事类的语篇，如括绘本等，有利于儿童在未来发展出解决社交问题的能力。

自闭症儿童叙事困难的表现

自闭症儿童诊断量表DSM-5制定自闭症诊断标准时，不再单独把语言障碍视为核心障碍，而是将其归入社会交往和社会互动的缺陷，而不同自闭症孩子的语言非常明显并表现有很大的差异。大量研究文献表明，他们的叙事困难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语音异常

表现为语调比较单一，很平，没有抑扬顿挫的节奏感。有的孩子会在不恰当的时候提高音量，改变音调，或者拉长单词中的某个字母的韵律来表达自己的情感。

2词汇缺乏

一项针对5~6岁高功能自闭症儿童故事讲述能力的研究发现，相比于正常发育的儿童，自闭症儿童口头叙事中的总词汇数比较少，平均句子的长度相比正常发育儿童更短，连词的丰富度不足，较少使用表示心理状态的词语。

3语法错误

自闭症儿童无法根据故事主题和情节线索产出连贯的叙事。很少使用疑问句，表达类型和应对策略单一.比如很多自闭症孩子的认知和语言在训练之后已经非常好了，但是他不怎么会说“妈妈，出去玩，好不好？”一般是直接下命令“出去玩”。在门诊中，我们经常发现，很多小朋友会问：“这是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走？”“我们去哪？”但他们很少问“为什么”。

他们在叙事表达中还难以辨别内容的主次，在排列组合已知信息和新信息方面比较薄弱。跟主题无关的内容说了很多，反而跟主题相关的可能就一句话带过了。

同时他们很少使用因果关联词，很难建立故事之间的因果关系，这也降低了叙事的连贯性和整体性。会感觉他们说一件事情有点颠三倒四，逻辑不清晰。

4语用困难

自闭症孩子很难总结主要观点和把握看过的书籍和电影的“要点”，他们在回忆时更容易插入无关信息，特别是他的刻板兴趣的信息，反复说同一件事，没法调整自己的语言适应不同环境的要求。

如何提高叙事能力？

以上叙事中的不足需要家长综合评估孩子的能力状况，有重点地帮助孩子提升。

1.促进元语言知识

元语言知识是一个复杂的认知发展和学习的过程。一开始家长可以给孩子提供故事宏观结构的组成部分的名称，包括人物、问题、感受、行动、结局等，引导孩子应用这些概念来组织叙事内容。同时提供相关词汇帮助孩子表达，包括和动作相关的意图、因果、对话；还有与意识相关的表达思想和感受的词。

比如说：“谁？”“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他感觉怎么样？”或者仅提示开头的一两个词，请孩子进行填空

2.按照“整体—部分—整体”的原则辅助叙事

在具体的干预过程中，比如看图说话，家长在示范故事时，可以先把故事讲述一遍，然后根据孩子的能力，如果是语法薄弱，就单拎出来顺逻辑结构。再请孩子复述一遍。

最后将故事放置在生活里具体的情境中，把故事重新排列组合，让孩子理解语句的灵活运用，提高他们讲故事的能力。

在这个过程中也会使用一些视觉提示，在人物、事件、行为、情绪、结局这样一些相应的内容上，给一些图片和图标帮助表达。

3.借助视觉提示讲故事

步骤如下：

第1步，展示和故事有关的图片，家长示范故事，同时在每张图片上放置相应的视觉提示图标。

第2步，每一次只让孩子拿一个图标，而不是第一次就让他复述整个故事，只在视觉提示的辅助下讲述自己那部分的故事，家长在最后完整复述故事。

第3步，拿掉视觉提示，脱离提示进行叙事，然后帮助孩子复述。

第4步，重新用新的图片图片，在视觉提示下，孩子讲述一个新的故事。家长可以在一旁辅助画图，然后写下提示性的词语。在多次教学和练习后，我们需要逐步消退提示，直到孩子能够不依赖辅助独立叙述。

4.提供即时“修正”的反馈

这种反馈是在孩子叙事语言后，给出及时、具体的反馈。重点要放在关注孩子应该做什么，而不是他做错了什么。比如孩子看到一张小朋友捂住膝盖哭泣的图片，能说出：“他哭了”。家长要进一步解释：“他很伤心，因为他的膝盖受伤了”。还可以模拟膝盖受伤的动作来示范。

5.使用2步提示的方法

提示必须是有效的、高效的。

首先，问一个问题。因为问一个具体的问题，孩子就知道我们需要他提供给你什么信息。一个具体问题可以提示孩子提供所问信息，而无需告诉他们该说什么。比如可以问：“图片中的男孩在这个故事中遇到的问题是什么？”

其次，示范。如果提问后孩子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以给他做示范。告诉他：“图中男孩的膝盖受伤了”。然后让孩子复述一遍。

6.安排和计划泛化

语言和叙事能力的发展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不停重复并泛化于生活和游戏中。日常活动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包括起床、吃饭、穿衣、上学、洗澡、睡觉等，发生频率高、可预期性好。孩子能反复多次地在这些活动中听到某些词，能够更好地将这些词和实物或动作联系起来，并且能够对熟悉的顺序和逻辑进行相应的表达。还可以选择适合孩子年龄阶段的绘本，让孩子根据绘本的图片复述故事。

在活动和游戏中有意识地促进语言沟通交流

1. 模仿孩子的动作和声音；

2. 翻译孩子想要表达的意思；

3. 评论正在发生的事情；

4. 适当的提问保持对话进行；

5. 轮流。

家长们还要避免一些做法

1. 让孩子看口型学说话

孩子其实没有理解句子真正的含义

2. 用ipad教孩子学说话

有研究表明长时间的屏幕暴露会导致孩子的语言发育落后

3. 填鸭式地背诵古诗词

简单的鹦鹉学舌距离沟通表达有很大的差距

4. 逼孩子说话，不停问地孩子问题

这种持续追问会给孩子带来很大的压力，进而对表达产生抗拒